她心口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往后避开他的手指。
而他的手却往下滑去,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低下头凝视着她,那眼中蒙着一层湿润水汽,深深地看着她,问:“我要走了,你要送我吗?”
天色已近黄昏,外间的雪色映着天光,金紫颜色绚烂地蒙在他们身上。这瑰丽的颜色也让王蕴的面容染上了一层仿佛是伤感,又仿佛是眷恋的神情,他俯头望着她,微启淡色的双唇,轻声叫她:“梓瑕”
他的声音迷离而带着一种摇曳的神思,让黄梓瑕的身体不禁轻轻颤抖起来,不自觉地尽力向后仰去,避开他那几乎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轻按住她瑟瑟发抖的双肩,俯下身去,却看见了她眼中瞬间蒙上的一层水汽。
她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紧闭上眼睛,颤抖的睫毛盖住了她涌上来的恐慌,却无法遮掩她身体的战栗。
他的呼吸陡然沉重起来,在全身汩汩行走的灼热血液仿佛瞬间冷却了下来,夕阳收起了迷离旖旎的金紫色,昏暗笼罩在室内,她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清晰地看到她。
他的唇终于只是落在她的额头之上,就像一只蝴蝶轻触一朵初绽的豆蔻花,一瞬间的接触,便分开了。
黄梓瑕呆了片刻,发觉并没有其他动静,才慢慢睁开眼睛。
王蕴轻轻放开了她,转头站起,声音略有沙哑:“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可要小心。”
“我会的。”她咬住下唇,含糊地说。
“那么,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王蕴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去。
黄梓瑕默然跟在他的身后,送他走出花厅。
小庭积雪皑皑,冷风吹来,王蕴走到门口,略微停了一下,才转头看她,见她低头默然,一张苍白的面容如夜风中的芙蓉一般,下巴莲萼尖尖,纤瘦可怜。
那种让他觉得恼怒的情绪,在这一刻又渐渐退却了,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帮她拢了拢衣领,轻声说:“长安冬天这么冷,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她抬头望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你也是,此去一路劳顿,切记要处处小心。”
他点头,握一握她的手,说:“赶紧回去吧。”
黄梓瑕点头,却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王蕴离开长安,前往琅琊后,天气越见寒冷。到除夕那日,天空晴朗,却依然寒气凌冽。
王家的仆从照顾人十分妥帖周到,宅中灯笼彩缎都早早挂好了,大门换上新桃符,新窗纸上贴了对对红艳窗花,桌布锦袱也都换了簇新的颜色颜色,使这座冷清宅子之中,焕发出一种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来。
黄梓瑕受了众人多日照顾,也给每个人都包了红封。
她一人孤身在长安,无依无靠,只听着外面的爆竹声,沉沉地坐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