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的身体一向很好,然而这一次,终于没有挨过去,生了一场大病。
她与王蕴就算是未婚夫妻,住到他家也是不合适的,何况如今那一纸婚书已然无效——她的解婚书放在了蜀地,显然无法交还给他,但王蕴也不以为意。
他将她安顿在永昌坊一个宅邸之中,照顾她的仆妇和下人们都十分可亲模样,看见她便点头而笑,只是都不说话。
见她似有疑惑,王蕴便告知了她一声:“都是聋哑人,你不必和他们说话。”
她点点头,在心里想,这会是王家的哪里呢?
御林军日常忙碌,鄂王出事之后,京城戒严,御林军更是长守宫城,王蕴偶尔过来也是匆匆一面,便马上又要离开。她在宅邸内休养,直到那一场雪都融化殆尽,天气大好,才觉得不再见风惊冷,可以裹上厚厚的衣服,出去走一走。
出了庭院往花园走,小园的游廊壁上,大块青砖雕刻挖出许多凹洞,封了一块块薄透的大水晶,里面蓄着水,养着各式各样的小鱼。她慢慢穿过游廊,左手边是苍翠的桂树,右手边是一条条鱼在壁上摇曳游动,纵然美丽,也显得诡异非常。
她忽然明白了这应该是什么地方——必定是王宗实当初置办的宅邸。
她正望着墙壁上一条孤单困在水晶之中的小鱼发呆,身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问:“好看么?”
她回头看见王蕴,他正站在淡淡日光之下看着她,唇间笑容温柔。
她朝他点了一下头,露出一个暗淡的笑容。
他见她脸色苍白,气色依然不好,便过来帮她拢了拢斗篷,俯头对她说:“这里风大,找个避风处晒晒太阳吧。”
她默然点头,与王蕴顺着曲廊一路行去,她随口问:“这里是王公公的宅邸吗?”
王蕴点头,说:“他如今住在建弼宫那边,与神策军驻地较近,这边便一直空着,也是他让我带你过来暂住的。”
她的口气轻松自然:“不知王公公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蕴略停了一停,便说道:“他是王家的分支,随那一脉的先祖迁出后,那一支几乎全毁于战火。他被虏去净了身,之后便被送进宫做了宦官,后得先帝信任,主持神策军事务。”
琅琊王家向来清贵自持,而王宗实已是宦官,自然不便让他认祖归宗。这些年来王家虽人才凋蔽,依然能在朝中占一席之地,除了王皇后之外,自然也有王宗实的一份功劳。只是他们绝口不提此事,朝中竟无人得知,如今最有权势的宦官,竟然是来自琅琊王家。
黄梓瑕低声道:“这是王家秘事,你原可以不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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