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惜才之心,于是便将他带回了家。
是啊,禹宣,这样一个少年沦落在尘埃之中,谁会不怜惜呢?
黄梓瑕坐在台阶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膝上,默然看着面前在夜风中翻转的荷盖。
晚风生凉,夜已来到。风过处荷叶片片翻转,如同波浪。
她的心,也像在波浪上起伏,不得安宁。
禹宣说,我在益州等你。
然而,说好要带她去益州的人,现在,应该是,生气了。
而且是很生气。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低声叹息。
虽然她知道,李舒白肯定不会因此而放弃对她的允诺,但她却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他不开心。
因为
她想着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小鱼的记忆只有七弹指,无论你对它好,或是对它不好,七个弹指之后,它都会遗忘你对它所做的事情。
可,她不是七弹指就忘却了别人的小鱼。
她想,自己那个时候应该要对李舒白说,她不是鱼,哪怕七个月,七年,七十年也忘记不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人。
她想着,将自己的手指送到口中,用力咬下。
“阿伽什涅,最喜人血。我听说夔王也养了这样一条小鱼,杨公公可将这个诀窍,告诉夔王。”
在太极宫中,那个男人——王宗实,曾经这样对她说。
手指噬破,一滴殷红的血立即涌出,滴入她脚下的水中。
天色已经暗了,天边是深浓的紫色,她在最后一丝微光中,徒劳地准备引诱那条小鱼回归。
鲜血滴在水中,蔓延四散,化为无形。
她等了一会儿,见水面毫无动静,便又捏住自己咬破的那个伤口,挤出两滴血来,坠落于水面。
殷红的颜色融化于粼粼水面之上,微小的涟漪化为无形。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清澈而冰凉的声音传来。
她没有回头看李舒白,只低头注视着水面,低声说:“我想看看小鱼是不是还在这附近。”
“就算它还在这水下,难道闻到了你鲜血的气息,它就会出来吗?”李舒白冷冷问。
她顾不上回答,因为她在暗淡的天色之中,看到那条小鱼从一枝荷根后绕出来,试探着向她这边缓缓游来了。
它果然还躲在这旁边。
黄梓瑕将自己的手,轻缓地探进水中,伤口的血变成了一条轻细的丝线,在水中荡漾了一下,湮灭为无形。
而那条小鱼则仿佛被那条无形的丝线勾住,向着她的手游了过去。
她将自己的手缓缓向上移动,然后在即将出水的时候,猛然合拢,将那条小鱼重新兜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