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春道:“让张绣进来。”
云春才答应一声,嘴巴就瘪了,想要大声哭又不敢,匆忙去外边喊人去了。
张绣进来之后,先是深深地看了云昭一眼,然后又是深深一礼轻声道:“天下之患,最难以解决的,莫过于表面平静无事,实际上却存在着难以预料的隐患。”
云昭笑道:“这句话出自苏轼晁错论,原文为——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张绣拱手道:“如此,微臣告退。”
云昭道:“去吧。”
张绣道:“微臣知晓该如何做。”
张绣离开后云昭就低头看看藏在肋下的钱多多,发现她已经醒来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云昭探手从钱多多的怀里掏出一柄连鞘匕首,随手丢给云花。
钱多多把脑袋又缩回云昭的肋下,不愿意在露头。
“一会张国柱,韩陵山他们会来,你就这样藏着?”
钱多多用力的摇摇头道:“现在很多人都想杀我。”
云昭道:“他们与你是同谋。”
“他们要杀人灭口。”
“是你想多了。”
“夫君,要杀,也只能是你杀我。”
“我杀你做什么。快快出去。”
“不,我不出去,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很明显,云昭活过来了,钱多多也就活过来了,她知道丈夫不会杀她,她更清楚地知道丈夫把这个家看的要比江山还要重一些。
丈夫才是她生活的支撑点,只要丈夫还在,她就能继续活的有声有色。
见朝廷重臣,云昭自然不能躺在床上,虽然此时他浑身乏力,手脚僵硬,他还是坚持让云春,云花给他换好了衣衫,坐在前厅喝了一杯热茶之后,身体便舒适了好多。
几天不见张国柱,他的鬓角的白发已经有了蔓延之势,而韩陵山则长了满脸的胡须,一双眼睛更是红彤彤的,如同两粒鬼火。
“天下无恙!”
张国柱郑重的对云昭道。
“军中无恙!”
韩陵山郑重的对云昭道。
云昭喝了一口茶水道;“朕也无恙。”
张国柱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韩陵山道:“我这些天已经帮你重新征召了云氏子弟,组成了新的黑衣人,就得你给他们批阅番号,然后,你云氏私军就正式成立了。”
云昭笑道:“没这个必要。”
韩陵山咬着牙道:“你还是成立吧,这种事又一次都嫌多,再来一次,我担心你会在昏聩中胡乱杀人,跟这个危险比起来,我还是比较信任清醒时候的你。
说实话,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恐惧到这个地步?”
云昭淡淡的道:“没法子,英明神武了二十年,你还不准我崩溃一次?你应该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
韩陵山怒道:“那一个当皇帝不是头一次当皇帝?哪一个又有当皇帝的经验了,人家都能熬下来,怎么到你这里动不动就崩溃,这种崩溃要是再多来两次,这天下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昭看了韩陵山一眼敲敲桌子道:“好歹我是皇帝,不要把话说的让我难堪。”
韩陵山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以后不再委屈自己了?”
云昭怒道:“你们一个个活的风生水起的,凭什么就老子一个人过得这么惨?”
张国柱叹口气道:“你过得比我好。”
韩陵山不屑的道:“你就是一个干活的大牲口,还是一个喜欢干活且能干好活的大牲口,你要是过上好日子了,我们这些人还有日子过吗?”
张国柱怒道:“原来你们也都清楚我是一个干活的大牲口?”
云昭把身子靠在椅子上指指心口道:“你是身体劳累,我是心累,知道不,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几乎没有尽头的噩梦。
在这个噩梦里,你张国柱掐着我的脖子在质问我,为何要让你整日劳累,在这个噩梦里,你韩陵山提着刀子一步步的逼近我,不断地质问我是不是忘记了昔日的承诺。
在这个噩梦里,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每一个人都觉得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想想啊,如果是被敌人包围,老子大不了死战就是了,了不起战死也就罢了。
可是,在梦里,你张国柱抱住我的腿,你韩陵山抓着我的胳膊,徐五想,李定国,洪承畴这些混账不断地往我肚子上捅刀子,猛然间后背上挨了一刀,勉强回过头去,才发现捅我的是多多跟冯英
狗日的,那个梦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们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个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