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此话一出,明眼人也都听得明白,“你麻烦得倒真不客气,这又是你从路边随手救的姑娘吧?黑曜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总不能次次都从路边带回个伤者叫我医治吧,我这还有其他病人呢。”
千鹤看也不看他怀里的人儿一眼,埋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不是,这姑娘昏过去了,你先给她瞧瞧,账算我头上便是。”黑曜说着,不管他答不答应,已经将人抱至药铺后面的休息屋内。
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将人往自己榻上一放,整得此处就像他家来去自如似得,千鹤手中的冷汗就冒出来了,“账算你头上?那你倒是再与我清算清算,这四年间你在我这儿记了多少账,可有一次还过?”
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救人治病的医术也是他用来吃饭的本事呀,总不能次次都帮人免费看病送药,那他还活不活了,将来还能否有生计娶媳妇儿了?
“……”
黑曜正要回话,就见千鹤满脸警惕地看着他,“大哥,你该不是自己不打算娶妻生子,就也想让小弟我跟着孤苦终老吧?”
黑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若是真想娶妻生子,又何必将药铺搬到这荒郊野岭之处,还不是为了躲开城里那些无病却借故投医的城里姑娘?”
被戳到心口了的千鹤脸色当即一变,想笑笑不出来,斜睨了一眼榻上昏睡中的安小鱼,吃了一惊,“这姑娘怎么……”
“生来如此。”黑曜知他要问什么,先声解释道。
“那便好,我还以为是被大火熏成这样的。”
千鹤边说着边上前摸了把脉象,一旁看着他皱眉的黑曜,眉头亦跟着蹙紧,“如何,伤得严重么。”
“这怕是都要回天乏术了!”
千鹤起身,摇着头走出了屋子。
“什么?”黑曜紧跟而出,看着他娴熟地埋进了药铺里,十指横飞间,就包好了三幅药递给他。
“脉象虚弱得近无,身上都是些外伤,上点跌打药便能无碍,倒是那些化脓的伤口恐怕会留下点疤痕,好在她生得黑些,疤痕倒也看得不……”
后面的话,在黑曜渐冷的眸子中,千鹤适可而止。
“那她何时会醒?”黑曜再问。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等她醒了后再将她送回去?”
“我和这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送送也无妨。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千鹤也能猜出大概,“你放心去吧,皇上若是召见不到你,又该送一道砍头的圣旨到你府上了。”
“……”
“我像是那种欺负病残的人么,放心,等她醒了,我会让她养好伤后再亲自送她回去,如此可好?”
四年前,千鹤这条命即是在如同坟堆的战场中被黑曜救下,而后他便在洛河城开了药铺,为多数老弱病残之人救死扶伤,可大多是不收银子的,一旦遇到富贵人家的时候,他这狠心要价的本事也丝毫不手软。
而千鹤的人品,黑曜自然是再信任不过了,听他这么一说,于是将手里的药包往柜台上一放,倒显得几分干净利落,“那这药还是放你这儿,你得空了便去熬了给她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