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问:“相比我湘军如何?”
“其左右二营跟李续宾所统带的驻营不相上下,比鲍超所领霆字营稍有不如。其火器团无法比较,那是用银子砸出来的一支悍勇。人枪虽不多,但上了战阵那几十个团勇、几十杆新式自来火洋枪便能顶一营!”
金国琛早就看那些洋枪眼红,忍不住说:“要是能将其编入亲卫营就好了。”
胡林翼直到这会儿也没搞清楚韩秀峰的深浅,沉吟道:“既然是用银子砸出来的,韩秀峰一定不会舍得将其拱手与人。”
“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何况又不是他韩秀峰出钱采办的,窃以为只要价钱合适,他应该会答应的。”
“保举他署理武昌知府?”
“这恐怕很难让他心动。”
“保举他署理宜昌知府如何?”胡林翼又问道。
胡大任沉思了片刻,笑道:“宜昌府紧挨着他们四川的夔州府,离老家近,并且又没闹长毛,我估摸着他十有八九会心动。可这么一来咱们就亏了,毕竟全鄂拢共就几个完善的州府。”
“他不是在巴县一呼百应吗,那就在保举他署理宜昌府的同时,再给他委个就近劝捐筹饷的差。四川那么多湖广商人,连钱俊臣回一趟巴县都能筹那么多,他一年怎么也得筹五六万两吧。”
“这个主意好,只要他能筹着银子,那这买卖咱们就不亏!”
金国琛话音刚落,一个亲卫走到门边躬身道:“禀大人,前通政司参议韩秀峰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诸位先忙,我先去会会他。”
胡林翼起身赶到大帐,只见韩秀峰依然穿着一身青布长衫,一见着他就躬身行礼。
“老弟无需多礼,”胡林翼一边招呼韩秀峰坐,一边笑道:“韩老弟,实不相瞒,就算你今儿个不来,胡某待会儿也得差去请。”
“这么巧,不知中丞大人打算召见秀峰有何事?”
“老弟先说,先说说大老远过来找我有何事。”
对胡林翼的为人,韩秀峰心里终于有了底,觉得胡林翼这人擅权,从不分青红皂白赶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蒋益澧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想包揽把持湖北军政。
其实早在赶走蒋益澧之前,就曾赶走过曾国藩的亲信吴坤修及其倾家荡产招募编练的“彪字营”,甚至宣称永远不许吴坤修再来湖北。同时他也非常会做官,不然绝不会做出让府中丫鬟嫁给马队将官舒保那丢人现眼之事。
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像他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官员韩秀峰真是头一次见,韩秀峰不想跟他绕圈子,直言不讳地说:“禀中丞大人,秀峰听说因为报捷的事,如九兄对秀峰有些误会。大敌当前,同僚之间得同心协力,秀峰不敢因为这点事耽误军务,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来拜见大人。”
胡林翼以为韩秀峰也是来邀功请赏的,毕竟身为营官不能不为手下着想,不然这兵就没法带了,不禁笑道:“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不过老弟大可放心,胡某治军严明,有功就赏,有过便罚,绝不会委屈老弟,更不会让老弟无法跟下面人交代。”
“大人误会了。”
“误会?”
“秀峰是想说大人无需为此为难,报捷无需提秀峰,无需提我川东团练,更无需保奏杀贼出力的团目团勇。”
“这怎么行,有功不赏,将士何以用命?”
韩秀峰站起身,一边朝着京城方向遥拜,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川东团练是秀峰奉旨督办的,现而今他们立下战功,秀峰自然要代皇上传旨赏赐。那些杀贼出力的团目团勇,秀峰也会具折保奏,所以无需劳烦大人。”
有权密折专奏,上达天听的文武官员不少。但能具折保奏有功将士,甚至能代皇上传旨赏赐的文武官员可不多。胡林翼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捐纳出身的不是蒋益澧,也不是李续宾、杨载福,而是跟他胡林翼乃至湖广总督官文一样的大员!
胡林翼正暗想你要是也六百里加急报捷,到时候两边说的不一样,皇上和朝中的文武大臣究竟会相信谁,韩秀峰又拱手道:“秀峰打算明儿一早召集团勇,代皇上传旨赏赐。大人要是得空屈尊降临,我川东团练的士气定会更加高涨,等大人一声令下攻城时,我川东团练也定会更加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