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女出了内殿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常侍。
常侍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目光微凛道:“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要是谁敢走漏了半点风声,我们这些人都会被杀了灭口。”
此言一出,流芳斋中安静了下来,伺候的宫人都保证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好,”常侍点点头,“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给公主梳妆送嫁呢!”
流芳斋中的人都是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内殿深处悲恸的哭声不时传来。
这哭声像是看不见的勒绳一样,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叫人心神难安,不能喘息。
一大早,常侍就去了凤仪宫。
“参见太后娘娘。”常侍跪下行礼。
太后示意他起身说话,“昨夜你就来找过哀家,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常侍垮了肩,昨夜来讲是顶要紧,现在已经不要紧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如何?
“皇上昨夜喝多了,闯了流芳斋,奴才几个拦不住。皇上他……”常侍唇角抖了抖,不太敢说。
“皇上他怎么了?”太后眉头一蹙,逼问道。
常侍跪下身子,才敢道:“皇上他强要了南诏公主,都是奴才没用,奴才拦不住皇上!”
许久,常侍才听见太后的一声叹息,“哀家怎么生下他这个糊涂的东西!真真是个痴儿……”
一会,又听见太后道:“罢了,也就让他了却了这桩心愿,免得日后念念不忘。”
“那南诏公主如何?”太后最担心的还是南诏公主,生怕她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常侍道:“奴才还没去流芳斋,不过昨夜,南诏公主哭得格外厉害。流芳斋里,奴才已经交代过,谁也不敢走漏了风声。另外,南诏公主的嫁衣都被扯碎了,娘娘还得再为她准备一件。”
“准备嫁衣倒是小事,司衣局中还有几件制好的嫁衣,让他们再挑一件送去。”太后对常嬷嬷道:“再挑首饰珠宝给她送去,算是弥补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常嬷嬷应了声,就退出了凤仪宫。
……
几个宫女凑近了雕花木床道:“公主该起榻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奴婢们要为你梳妆绾发。”
等了许久,里面才传出一声极淡的回应,“好”
几个宫女相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南诏公主没有做傻事,死在这流芳斋里。
若是赫连玉死了,她们这些人也会受牵连。
赫连玉起榻之后,众人才看清了她的脸,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应该是哭了一夜。
“公主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可不能再哭了。”一个宫女扶着赫连玉的身子,让她坐在了铜镜前面。
望着双眼哭红,极是憔悴的赫连玉,宫女违心道:“公主,你看你自己多美!这样的美人,奴婢可没见到过几个,南陵王身边的侧妃娘娘都比不上您。”
“当真?”赫连玉的眼神猛然一亮。
“是真的!之前南陵王的侧妃也是从皇宫里出嫁的,奴婢还曾见过她一面,虽然是花容月貌,却不如公主你钟灵毓秀。”宫女讨巧道,伸手帮她绾了发髻。
赫连玉不自觉地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当真更美?这样一说,赫连玉的眼中有了希望,或许时间一久,南陵王就会爱上她。
只是她已是残破之身,如何能再配得上倾国谪仙的南陵王?
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身后的宫女安慰道:“公主您不要担心,这件事没有人会说出去的!新婚之夜你只要装成第一次就行,第二天一早,你割破手指滴在床榻上。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能够蒙混过关。”
“真的可以吗?”赫连玉将信将疑。就算能蒙混过关,她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想把第一次献给她最爱的男人。
“公主您相信奴婢的话吧!奴婢绝不会骗你……”她也不想让南陵王发现异常,省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受到牵连。
“公主,新的嫁衣奴才送来了……”常侍进了内殿,让人将崭新的嫁衣捧到赫连玉的面前。
“不止是这件嫁衣,还有这千叶攒金的头面,红珊瑚双结的如意钗……定能将公主你打扮得娇艳无比。”常侍捏着兰花指,夸张叫道。
赫连玉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常侍赶紧道:“公主笑了就好!还不赶紧伺候公主穿上,可别误了吉时。”
两个宫女捧着嫁衣为赫连玉穿上,又将头面,钗子,一一为她戴上。
绛唇点珠,面腮香粉,仔细一打扮之后,勉强遮去了赫连玉脸上的憔悴和眼下的红肿。
“瞧瞧,公主你多美!将盖头给公主盖上!”常侍赞美道。
赫连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勾勒嘴唇,脸上犹带笑意。她马上就能离开这,去往南陵王的怀抱。
大红色的盖头落下,遮去了眼前的一切。
宫女扶着她走出了宫殿,走上了轿子,一路锣鼓敲敲打打无比的热闹。
楼上一道身影靠在窗子边,目光微凉地望着送亲的队伍。
她骗不了自己,君颐马上就要迎娶南诏公主为正妃了,一切都跟前世发生的一样。
一切似乎都没变,唯一便的人是她。
“啪”的一声,柳云锦关上木窗,逼着自己不去想他们拜堂,洞房的情景。
在她身后的慕容婼露出嘲讽的笑意,很快她也笑不出来了,君颐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也不她。
同为公主,她凭什么不能留在君颐的身边?她费尽心思才占据了这具身子。
慕容婼咬了咬自己不能说话的嘴唇,眼中流泻出恨意。
只要把她们都杀了,把这些碍眼的人都除去,就再没有人会挡在她和美儿郎中间。
……
送亲的队伍来到了南陵王府的门前,没想到的是南陵王府的大门紧闭,一点都没有迎接正王妃的意思。
女官上前敲了半天的门,管家才过来懒洋洋地开了门,“谁呀?”
门一开看到外面浩荡的送亲队伍,管家又打了一个哈气,“是南诏公主啊?送进来吧!”
女官扶着南诏公主进去之后,才发现王府之中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红烛喜字,甚至连喜堂都没有布置,这是要让南诏公主在哪拜堂成亲?
“你们什么都没布置?”女官瞪大了眼睛,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她好歹是送来和亲的公主,你们怎么能如此轻率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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