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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治?你错了。”丁一过了良久才开口,他对徐珵说道,“我,我们,正在竭全尽力制造一个怪胎。以后你会发现,今天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畸形的产业结构,带来的短期红利罢了……算了,你读书少,跟你说不明白,总之,如果能平定广西全境,必定不能这样折腾,不然的话,最后吃亏的,还是百姓。”
徐珵真的不太明白丁一所指的是什么,丁一也没打算让他明白。
扶着梧州府城的城墙上向外望去,许多外来人口的居住窝棚,新生工坊,已经在城外漫延出很大的一片,十字形的主干道划分开了几个区域,到处都是喧嚣的机器声、人声、号子声……
“捉紧本地居民的民兵训练,否则一旦有变的话,根本我们就招架不及。”丁一紧皱的眉头,有着深沉的忧虑,“记住,凡是拒绝参加民兵训练的,一律不允许进入工场,也不允许建立工坊。”
徐珵笑着点头道:“先生宽怀,工场之中,所有梧州籍的,包括所辖县的户籍丁壮,每旬都有二天进行操练,只不过李匠头对衙门不太友善,总是抱怨抽走工人让进度变慢……梧州府里的百姓,听说不操练就不给他们去工场卖吃食,老人都会赶着丁壮过来操练的……”
开始听说管吃管喝,民兵训练倒是没问题,但后面外地人流涌入,本地百姓发现挎个篮子去卖点吃食,都能赚不少,就不想去操练了,于是丁一也只好来了个民兵训练换取小贩特许经营证的办法。
“你看着手下人,贪污的,不要手软,你要记住,现在不是发财的时候,你要想发财,就别在广西这地界了。”丁一看了看徐珵,突然这么对他说道,看着后者有点尴尬的神色,丁一又对他说,“不过,我会带你们去发财,你放心,只是大明的土地上,在广西这块地方,连想都不要想,你要整不明白这点,只怕……”
“学生谨记先生训示。”徐珵是个有眼色的,马上就应了下来。
而在大藤峡的皇帝殿里,郑昂却很不解地向侯大苟问道:“阿苟兄,现时梧州城外那么多工坊,俺等领了兵去抢掠一番,等丁某人的兵出来,俺等都入了山啦!怕甚么嘛?”他对于义军自都峤山之后,就主动和容县、梧州、怀集脱离接触颇为想不通。
侯大苟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笑着对郑昂说道:“你看过虎么?虎夜里落山去庄子里咬猪,一只肥猪二百斤,和老虎差不多重,老虎怎么把猪咬上山去的?它又无手,可以扛上肩。”
“咬耳,虎咬着猪的耳朵,就这么拖着猪走,去到山里才把它咬死。”
侯大苟这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不过郑昂隐约能猜到侯大苟要说的意思,于是他疑惑地开口问道:“阿苟兄是说,如果这时去打梧州,就是可能被丁容城咬着耳朵拖去咬死么?”他始终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侯大苟示意手下满上酒,捏了几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嚼了起来,摇头道:“谁是猪,谁是虎,不好说,我只知道,那片工场不是丁容城的猪耳朵,找不着丁容城的猪耳朵,就勿轻易去咬。再说,广西地界这么多州府,俺等不必吊死在梧州这棵树上,你看过食蟹猴,跑落海底捞蟹起来食么?不,它们很精,只是在滩头,捡那些被浪拍起来的蟹来食,它们要是下海去,就会被淹死。滩头这么多蟹,为何俺等要落海去捞梧州那个会害自己淹死的蟹?”
郑昂这回听明白了,的确广西这么多州府,除了梧州那边,哪个州府不是义军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往往城内军兵根本就不敢和义军开战,而是龟缩某处等义军走后才敢出来。相形之下,在丁容城手头上,新附的义军不提了,光是老底子的义军,都死伤了大几千,的确,那只蟹再肥,会害得自己淹死的,何必去捞?
侯大苟纵横广西数十年,甚至杀到湖广、广东地界去,绝对不是侥幸。
没读过书,不见得就没谋略。
所谓“坑灰未烬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欲图愚昧天下的百姓,让他们甘于接受统治。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恰恰是刘邦和项羽两个平生不好读书的武夫,坏了他基业。
侯大苟也是不读书,却不碍他也是枭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