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碰到绾儿屡屡胎动,将来生出来必定是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怎么,你这会儿还得沿着御道一路巡视过去?”
“刚刚从北安门进来,午门西华门还都没去,还有一大圈没走。”
瞅见张越身上罩着一件紫貂皮大氅,朱宁不禁眯起了眼睛端详了一番,继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信手递了过去:“你爹从江南捎了信给家里,一封是给老太太请安的,一封是给你的。你不在,绾儿就代你看过了,听她说很要紧,别人送过来不方便,所以就让我捎了过来。我原本还打算绕个道去北安门,谁知道正好在这里遇上你。”
“多谢郡主费心了。”
“费什么心,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朱宁大大方方地一笑,摆摆手示意周围几个随从退开了一些,这才低声说,“今天早上的事情绾儿告诉我了,还好你们想得仔细,否则便上了人家的当。吃一堑长一智,我虽说和你们夫妇俩交情不错,但做事情总不会逾越了规矩方寸。这世道便是如此,什么都可以改,就是规矩不会变!”
“郡主提醒的是,我当时没细想,回去的时候听见了那么一说,再仔细一思量便觉得不对。总而言之,以后我自然会更小心。”
听朱宁这番感慨,张越不禁想到了这几日借着邓夫人丧期向军中请了长假的张超,又想到了朱宁那天对张超劈头盖脸的痛斥。原以为朱宁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必定有些大大咧咧,但如今渐渐领会了她仔细的那一面,着实觉得她不是寻常巾帼英豪。因此时在东华门,他也不便和她一直站在那里说话,说完这话便笑呵呵地拱了拱手,预备带人继续巡视。
此时此刻,朱宁又提醒道:“刚刚又下了一场雪,虽说宫里有人清扫,但难免还有些地方结冰,走路小心些。如今宫门还未下钥,却是一天中最懈怠的时候,指不定会有人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宫,若是遇上可疑人……咳,这都是我的白嘱咐,你姑且听一句就算了。我也走了,你有空别忘了回去看看。”
张越自是含笑点头,见朱宁步行进了东华门,把一应护卫都留在了外头,他便朝身后众人做了个手势,一行人继续前行。还未走上几步,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剧烈无匹的爆响,抬头看去,只见西南边的天空赫然一亮,旋即便隐现出微微红光。这时候,已经进了东华门的朱宁也匆匆跑了出来,一看到那边的亮光,她不禁看向了张越。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怪了,火药局乃是在皇城东北面,军器局在城西北,这西南面应该是新建的空置廊房民居,怎么会爆炸?”张越此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看东华门内有好些个宦官正在探头探脑,便对朱宁说道,“郡主还请先进宫,我差遣人去看个究竟。”
“好。”朱宁爽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道,“皇上那儿我会去禀报,你的职责是镇守防戍宫城,这事情有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派个人过去就好,别多管闲事!”
眼看朱宁走远了,张越连忙让赵虎回去见周百龄,又吩咐东华门诸卫士暂时戒严,不许人进出,自己则是带人继续往午门那边赶去。由于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就只见沿途瓷器库篦头房等等地方的宦官都跑出来看动静,他只得带着人上去驱散,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等到他终于绕了小半圈来到了午门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早已全部戒严,一问才得知是正在内廷的御用监太监张谦亲自来吩咐的。
“张公公还有其他什么话?”
看守午门的乃是周百龄底下极其得用的钱百户,恰也是和张越一同去过青州,一同下过江南,自知和这位年轻大人不用绕什么圈子,因此便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了,卑职只瞧见张公公那时候脸色极其难看,衣衫上头还有污渍,大约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
情知以张谦的谨慎,封了午门不会漏掉其他诸门,张越也就不急着往西华门去,而是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少不得打量了一下刚刚这会儿被拦下来的几拨太监。由于这大多是各宫出来往各司局去,此时预备回宫的办事太监,并非住在廊下家的那些杂役听差,因此大多穿着红色或青色的葵花胸背团领衫,戴着乌纱帽犀角带,只是面色各自不一。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年轻太监正在东张西望,瞧着仿佛有些紧张。当那目光和他对上的时候,那人似乎是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垂手缩胸地站着不动了,脑袋只看着地上。
“老钱,那个人,把他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