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哎哟,李大人,熟归熟,你可别开这种要命的玩笑,你没看皇上生多大的气吗?这个进谏的人连名儿都不敢写,里边的东西不用问,肯定不中听,你看我象是忤逆君上的人吗?”
“说的是,陈大人可是谨小慎微地人。再说了,人挤人人挨人的,爬起来的时候,谁顺手一丢,就贴着金砖出蹓过来了,这地面天天见,谁还盯着看呐,可不好说是谁丢的”。
奉天殿上一时跟菜市场似,闹闹烘烘乱七八糟,李东阳做为内阁首辅,看看不象话,便扬声道:“肃静!肃静!这里是议政的早朝,是金銮殿,都守着点规矩,如此喧哗,成何体统?站殿将军,维持秩序”。
有和李东阳相熟地官员,便大声道:“李大学士,皇上拂袖而去,这朝政也议不得了,下官这里还有三桩要事准备向皇上启奏呢,您的想想办法呀?”
“是呀李大人,我的衙门里,公文堆的一人高,总在这儿耗着也不是办法呀,大学士是不是去把皇上劝回来?”
李东阳无奈,与焦芳、杨廷和低声计议几句,然后便招手唤过一个小黄门,让他马上去促请皇帝临朝,或者接见三位大学士。
小黄门得信儿,一溜烟儿奔后宫去了。
刘瑾在司礼监听说早朝有人投匿名书,惹得皇上大怒,现在在乾清宫生闷气呢,连忙也一溜烟儿赶来了,和那个小黄门正在乾清宫门口遇见,他问明了情况,让那小黄门先站到一边,自已赶进宫去见正德。
一进了门儿,恰瞧见正德正和永淳公主在说话,只听永淳公主道:“皇兄住在豹园,整日里也不回宫一趟,太皇主后地病时好时坏,太医诊治总也不见好,这几天姐姐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平素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也没胃口,皇兄也不知道过问一下”。
刘瑾趁她说完了,赶紧插了句嘴:“老奴见过皇上、见过永淳公主殿下”。
永淳没理他,正德也没理他,正德道:“怎么,御妹生病了么?”
“应该是吧,这都三天了,原本还好好的。忽然就不爱说话了,用膳也没胃口,召了太医,只说天气转凉,着了风寒,以至寒气内侵,食欲不振,开了药让姐姐调理。却也不管用”。
正德年岁渐长,对妹妹也更加关爱,一听顿时上了心,便起身道:“这些废物太医,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调理起来不易治好也罢了,怎么连御妹受了小小风寒都治不好了?走,带朕去看看”。
他看了刘瑾一眼。想起桌上丢着的匿名信,便愤愤地道:“刘瑾,你掌管着两厂一卫,现在朕下旨意给你,去给朕查个清楚。把这匿名上书的人给朕抓起来,廷杖三十。哼!言者无罪,没有一个明君容不得臣子进谏,现在却有人藏头露尾用匿名的方式在金殿上弃书上奏。真是岂有此理。
匿名‘密柬’之风一开,以后群臣互相攻讦、勾心斗角,结党乱政,朝廷就要毁了。尤其是信中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其中还有涉及你的内容,自已看看,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刘瑾赶来。正为着密谏地事情。刘瑾最善揣磨他人心理,知道怎么讨皇上欢心,皇上讨厌什么,那就跟着讨厌什么,皇上觉着群臣不理他,那咱家理解他,皇上还能不觉得咱家可亲可近,是个知已地臣子么?
所以他想打听明白皇上为了什么事儿生气。以便表示理解。拉近关系,与皇帝共讨之。总之。和皇上站在同一战壕,那是肯定不会站错队伍的。
再者说,现在六部九卿的公文都得他先过目,然后才能拿回去处理,这什么人长了副老虎胆子,居然敢没先让他看就去投匿名信,这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啊?都学他那朝廷还有规矩么?
如今一听密柬还牵涉到他,刘瑾吓了一跳,当着永淳公主的面他也不敢多问,当下唯唯喏喏地送走了皇帝,刘瑾赶紧扑过去打开密柬细细观看,这一看登时吓出一头白毛汗。
密谏里边列举了他十条大罪,文笔优美,措辞严厉,其中有他借修缮豹园之机私吞公款的事,还有雇佣山东青州猎户捕捉老虎,却对死者不付恤金,猎户抬尸抗议,他又调集军队强行镇压,闹的民怨沸腾,却上报皇上已怀柔市恩、安抚了青州百姓的欺君之罪。
这些事都是真地,自然令他又惊又怕,但是更让他火冒三丈地却是他给福建、四川增加赋税、以罚代法勒索官员和富绅的政令,这可是他呕心沥血想出来地好办法,既可以为朝廷捉襟见肘、日渐拮据的财政增加收入,又可以解决西北边军缺粮断饷的问题,这两件事他可真的是一点私心没有,也压根儿没想从里边占什么便宜。
“我可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朝廷啊!这些混帐东西任嘛本事没有,让他们想办法想不出来,挑毛病倒挺能耐,整日介看着咱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刘瑾觉的无辜、委曲、冤枉,胸中地怒火也越烧越旺。
他知道那些朝臣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对他比对那个死鬼杨凌还要不屑,谁让他是太监呢,先天不足。对那些官员来说,政争之中无论谁输谁赢,哪怕对手是自已不屑一顾的草包、下僚、文盲、莽汉,痛心疾首之余,心里也不是那么过不去,毕竟还和自己同属一个档次、都是一朝之臣、都是个男人是条汉子。
可那些阴阳怪气的奴才是什么呀?侍候皇上的阉人、下人,一群不男不女的货色。被个太监压在下边,就好象世代名门、明媒正娶地夫人,竟然沦落到要和青楼出身的小妾平起平坐,还时不时得让她当家、听她吩咐: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投靠刘瑾的言官多了,耳目越来越灵通,他才渐渐知道翰林院、督察院那些读书人都是怎么看他的。“好,我贪污,你告我,行!我受贿,你告我,行!咱家尽心竭力给皇上出地好主意,就因为是我想出来的,你们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告我。还匿名?行!”
刘瑾咬牙切齿地冷笑:“爷还就是个妾、还就是婊子了,怎么着?皇上宠着我,你们就酸去吧!今天皇上把这差使交给我办了,看刘爷爷怎么整治你们,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脸色铁青地收密谏揣进袖子,纸是普通的纸,字明显是左手写的,七扭八歪。这是谁和自已过不去呢?
密柬里除了列举了自已地十大罪,还列举了杨凌的六不妥,比如违背大明朝廷对蛮族一直采用、‘行之有效’地绥靖怀柔政策,擅动兵伐。又比如把杨凌升为国公,恩赏过重。厚谥文成、武德四字谥号,凌架本朝所有先贤功臣之上等等。
“这样看来,就不是杨凌的余孽了。嗯……..杨凌一派现在群龙无首,刘宇昨儿见了自已就客客气气。颇有巴结之意,这帮人正打着主意抱咱家的大腿,没有了杨凌,他们哪有胆子跟咱家作对,要说不怕死的……..”。
刘瑾脸上浮起阴森森的笑意:“要说不识时务、不识抬举、不知进退的。也只有那些愚腐透顶地清流儒派了”。
他大步出了乾清宫,唤过那个小黄门道:“群臣还在金殿上候着呢吗?”
小黄门忙道:“是的,公公,皇上没有下旨退朝。文武百官只好在金殿等候,所以派小地来促驾呢”。
刘瑾咬着牙格格一笑,阴恻恻地道:“不用促驾了,你马上回去,告诉文武百官,就说皇上下旨要彻查投密柬诽谤大臣、妄言乱政者,咱家奉旨,马上就到。要文武百官在金殿候着!”
小黄门见他脸色狰狞,不由打个机灵,忙不迭答应一声,急忙赶回金殿报讯去了。刘瑾恨恨地唤过一个侍卫,说道:“快去,叫石文义立即领五百大内锦衣侍卫,去金殿候着,咱家奉旨。要拿贼问案!”
群臣正翘首盼望皇上回到朝堂上。就见那小黄门一溜烟儿赶了回来,扯开嗓门道:“传旨。皇上着司礼监刘公公彻查金殿投放密柬,妄言乱政、诽谤大臣、心怀不轨者,文武百官金殿候着。”
金殿上顿时一静,众官纷纷猜测:“诽谤大臣,妄言乱政?这是指谁呀?”
“哦……..原来指地是刘公公”,一看到刘瑾脸色铁青,嘴唇儿抿成了一条线,两只眼里喷着火,众官员顿时恍然大悟,有人就暗暗松了口气,笑吟吟地等着看热闹。
刘瑾一步步走上大殿,往明前宝座前边一站,目光左右扫了一圈儿,阴恻恻地举起那个纸卷儿,尖声道:“这是哪位大人的手笔呀?”
“……..”
“呵呵呵,敢作不敢当啊,是条汉子,就给爷们站出来!”
旁边还是静着,可是静了片刻忽然发出窃窃地笑声,一个太监和人干仗,还敢直着腰叫人家是个爷们就站出来,这还不好笑吗?
刘瑾也一下反应过来了,顿时老脸如染鸡血,看的旁边两个小黄门生怕刘公公的脸“砰”地一下就炸了开来。刘瑾这些有地位地太监,在宫里头彼此之间都是以爷们相称的,他说习惯了,方才顺口就溜了出来。
太监心中最大的禁忌就是他们的生理缺陷,有些自卑到极点就自轻自贱,有些就视此如天大的禁忌,谁敢拿这个和他开玩笑,他就敢和你玩命。以刘瑾今日地权势地位,怎能受到了这种嘲笑?
笑声象一根根针似的扎进他的心里,刘瑾忽然尖声大笑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好啊,那咱家就陪你们玩玩,要玩咱就往大里玩。来人呐!”
石文义领着两班锦衣卫“轰”地一下冲上金殿,大摇大摆地看了群臣一眼,向刘瑾拱手道:“请公公吩咐!”
刘瑾抹着嘴唇道:“把诸位大人都请出去,跪在奉天门下,直到找出谏书之人,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遵令!”石文义手按绣春刀,开始指挥锦衣卫往外赶人,众大臣又惊又怒,有的分辨、有地喊冤,有那胆大的当场便大骂出口,刘瑾听着越骂的厉害心里越快意,只是冷笑不语。
石文义和杨玉是负责皇宫大内的锦衣卫首领,原是钱宁的部下。钱宁去了南京镇抚司,邵指挥上任,被刘瑾借故押进天牢期间,刘瑾便软硬兼施,把这两个锦衣卫千户招纳到了自已地门下,成了他的走狗鹰犬。
现在的月份,风冷嗖嗖地,看这天气。铅云密布阴风阵阵,没准儿初雪马上就来了。众位大臣骑马的、坐轿的,到了午门外厚重衣服都脱给下人了,往外边一站,冷啊!
“统统跪下。刘公公是奉了皇上旨意,是专案钦差,谁敢抗旨?”锦衣卫们厉声大喝。
一些官员含羞忍愤地跪下了,傲立不动的也大多被同僚好友连拉带劝跪了下来。只剩下两三个脾气倔的,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辱,皇上不在,我岂能向一个阉宦下跪?”
这两三个人很快被锦衣卫象撅高梁秆儿似地拖出去,弄到僻静处享受特殊待遇去了。李东阳气的嘴唇发抖,颤声道:“刘公公,满朝文武跪在奉天殿外,这……..这皇上岂会如此……..”。
刘瑾对他倒挺客气。连忙笑道:“咱家是奉了皇命办差,要不然谁愿意得罪这么多位大人呐?李大人、焦大人、杨大人,您三位是内阁首辅,站班站在最前边,这事儿肯定没嫌疑,三位暂请一旁……..那个谁,赶快给三位大学士看座”。
刘瑾说完,转身走上丹陛。睥睨四顾。威风八面,风吹的蟒袍起伏不已。好象上边地绣蟒活了似地,这种感觉,真好。
李东阳想着人去后促请皇上,可是宫里的太监都怕刘瑾,没他地命令,谁敢妄动?司殿太监毕云觉着不妥,连忙走上丹陛,悄声道:“刘公公,您站在这儿审问百官,这可不合适呀”。
刘瑾伤风还没好,被风一吹,鼻涕又流出来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问道:“这样有何不妥?”
毕云是个老实厚道的太监,品秩还挺高地,不在刘瑾之下,不过他是专门负责金殿侍候的管事公公,职位虽高,既无实权又无油水。因为和刘瑾没什么利害冲突,又是宫中老人,所以刘瑾对他挺尊重的。
毕云劝道:“刘公公,百官朝着金銮殿下跪,公公却立在丹陛之上如同受礼,这要是被人弹劾一本,可是僭越之罪呀”。
“呀,有道理,毕公公提点的是,刘瑾多谢了,多谢多谢”。
刘瑾慌忙走下丹陛,跑到奉天门东侧的门廊下站着,从侧面讯问百官了。可无论他怎么问,甚至假笑说只要有人招出来,保证不予追究,愣是没有一个官儿点头,恨得刘瑾牙痒痒地,干脆叫人搬了把椅子来,坐在廊下,手里捧着一壶热茶:看看咱们谁捱的过谁!
快两个时辰了,下边的人跪的是腰酸背痛,两腿发麻,有人支持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焦阁老捻着胡子,低着头,白色地八字眉微微一挑,眼睛都眯成三角形了,往群臣堆里溜了一眼,赶紧又收回目光来:“唉!罪过,罪过!谁知道刘瑾这么大火气呀,诸位同僚……..,咳咳,老夫实在抱歉了”。
刘瑾倒有闲心,听见焦芳咳嗽,回头笑道:“这天儿冷了,阁老偌大的年岁,若是着了风寒,那就是咱家的不是了,来人呐,去给三位大人加件袍子,各自奉上一壶热茶”。
焦芳急忙道:“多谢刘公公,多谢刘公公,公公呀,虽说公公是奉了皇命,任他官至一品,位极人臣,君命之下都得下跪。可是群臣中毕竟只有一个真凶,呃……..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嘛。你看诸位尚书大人,那是六部九卿啊,这样长跪不起……..公公是否开恩……..”。
刘瑾瞄了他一眼,回头瞧了瞧,他现在火气渐渐小了,也觉的让六部九卿这么长跪,是有点太霸道了。再说里边还有自已的人呢。刘瑾吁了口气,颔首道:“就看焦阁老的面子,来人呐,请尚书大人们起来
众尚书们被人扶到了一边,马上有位督察院的官员不满了,起身高喊道:“刘公公,言官无罪,我们督察院干地就是这差使。被我们参劾过地人多了,多大的官儿都有,也没见我们用过这种手段,哪有现在藏头遮面的事儿?我们督察院冤枉啊”。
刘瑾摸摸下巴:“是这么个理儿,言官上奏。有用就有用了,没用就当他放了个屁,还真没人追究过督察院的责任,他们怕什么呀。嗯……..肯定不是他们干的”。
“好了,都察院的人都起来吧,退到一边,休息一下就走,该干嘛干嘛去吧。”
群臣一阵骚动,可是刘瑾口口声声奉了圣谕,他不允许,真个起身。就得按抗旨斩头,众官员只得咬牙暗忍,偷偷把目光望向三位内阁大学士。
三人暗暗一叹,愧然避开众官员的目光,望向后宫方向。刘瑾飞扬跋扈,谁能制止?除非皇上闻讯赶来,否则哪儿还有救星呀?
一马西来,顺着田间小道狂奔过去。卷起一路风尘。
已经有零星地雪粒儿洒落下来了。马上地骑士眯着双眼,上半身紧紧贴着马鬃避着风。快马飞驰,偶有田间村夫荷锄而过,竟然看不清他的模样。
后边,又是十余骑接踵而来,只因田径狭窄,难容双马并骑,急行之间容易碰撞受伤,所以每匹马之间都隔着十余丈地距离。
高老庄,杨府,正在办喜事,丧中带喜,这仪式该怎么办,高管家也不知道,好在家仆在桑干沟,请来一位懂得结鬼婚的师傅洛花蔓,经洛师傅指点,家里不用换成喜色,一切按照正常成亲的步骤走,真正的要害处在于他们这些鬼媒人的符录和咒语,高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这位洛花蔓是个蒙事儿的,他倒是真懂结冥婚地步骤和仪式,可那是死人和死人成亲,随他摆布呀,最后谎扯圆了,把女方的骨头从坟里起出来,和男方一圆坟,就算大功告成。至于活人和死人成亲,他也是听人说过,并不懂这个。
他虽不懂,胆子却大,十里八乡就他一个会结鬼婚的,他都不懂,还怕蒙不了一帮孤儿寡妇?杨家出的钱可够多呀。
在他的安排下,杨府上下一片银装素裹,灵堂上香烟缭绕,鼓磬钟钹做着超渡。大门外,锁呐声声,一顶红昵地小轿,披红挂彩的在家人们簇拥下到门外。
虽说天气不好,风冷而急,大门外来相贺的百姓却不少。高文心是本地人,大家都姓高,多少挂着些亲戚,还有受过她恩惠的百姓赶了几十里地,也是为了前来祝贺。
轿旁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小书生,长地那叫一个俊呀,让村子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见了,两眼喷火,恨不得一口就把他吞下肚去。他身穿状元袍,头戴状元帽,胸前十字大红花,怀里抱着杨凌的牌位,却是女扮男装代义兄娶妻的唐一仙。
“停停停”,洛花蔓结结巴巴的拦住队伍,从碗里抓出一把黄米,呼地望空一洒,拉长了嗓门儿道:“杨凌杨凌,吾知汝名,天高路远,攸去千里,娇妻进门,英灵来见哪~~~~”。
“哗啦啦啦啦……..”,他手里的铜玲铛刚摇了几下,右方斜刺里冲出一匹满身尘土的黄骠马,杨家门前没有直出的大道,都是从右边拐出去。当初杨虎夫妻骑马甚急,到了那地方就是一个漂亮的骏马人立动作,这才转过马身。
这位马上地骑士也是如此,骏马人立而起,脚下黑烟滚滚,就好象那马是腾云驾雾一般,然后骏马转向,希聿聿一声长嘶,瞅眼间已到了门前,把那一大团的灰尘也卷了过来。
番子们大怒,推开贺礼的百姓气冲冲地围了上来,马上的人一直猫腰儿人马合一,这时才把腰一挺,直坐了起来。
他瞧见门口吹吹打打,旁边还停着一顶花轿,不由吓了一跳,立即惊骇怒道:“我才刚死,尸骨未寒,这是谁要改嫁?”
这句话太强大了,顿时鼓也不敲了,号也不吹了,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认得杨凌的乡亲,忽然发现这个胡子拉茬、人身马身都是灰朦朦的土,好象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怪物,竟有八分象是已经死去的威国公,再想到他刚刚说过地话,顿时一声凄厉地尖叫:“鬼啊!”
当下十成百姓走了七成,剩下一成吓晕的,两成反应慢地,番子们钢刀出鞘,战战兢兢,杨凌浑然不顾,他忽然发现对面白马上的小子有点儿眼熟,仔细瞧了两眼,不由惊笑道:“一仙?”
唐一仙瞪着他,牙齿格格直响,身子跟打摆子似的,得得得地道:“你你你……..你怎么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