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当即变了,他们的头低低简直能贴到平坦的胸前。
左无潜是个武官,性子直,更是看不得军中士兵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当即站出来反驳。
他这话一开,便陆陆续续地有人跟着出来说话。
“是啊,北平王,太子大薨虽是国丧,但打了胜仗也是大喜,这大喜正好冲了大丧,应该用最盛大的仪式迎接安亲王等人归来才是。”
“军中儿郎挥血洒泪在战场,人人拿着项上人头保家国平安,北平王,臣觉得这次应该大赏,实不宜如此冷淡,寒了万千军中儿郎的心,这燕国可是我们的死对头。”
众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开了口,都是赞成大兴仪仗迎接安亲王归来的,甚至有人说到,看到安亲王凯旋而归,陛下说不定就病好了呢。
这人也许是无心,可北平王的目光却倏地一下转到了他的身上。
开口的人长着一张儒雅的面孔,玉树临风,颇有些儒家风范,只那双眼睛闪烁不明,显然是心思不纯。
北平王见他穿了六品的官服,却是认不出他,便把他的面容暗暗记在心里,只等下朝去查下名册,眸光状似不经意地从他身上移开,他一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缓缓地开口:“此事既然大家有异议,那我们就再议。”
言罢,他停了一下,目光扫过大殿中朝臣中的几位,他们都微微抬起头,几个人目光相对,便是会心一笑。
“不过,左统领说地在理,可本王考虑地也是实情,很多时候,本王觉得,礼不越实,在大家都为太子殿下的薨而伤心缅怀的时候,忽然欢腾鼓舞,实在是损了皇家威严,在列的诸位说说看,可是这个理?”
左无潜嘴一张,就要接话,可话还没出口,就见他身侧一个文官站了出来,朗声道,“北平王此话在理,如今太子殿下的头七都还未过,陛下甚至还没有发话如何安葬,在这时候欢颜笑语,实是不妥。”
这人是礼部尚书冯静英,一张利嘴闻名整个朝堂,左无潜被他堵地面色通红,他等了冯静英一眼,“哼”了一声,闭了嘴。
冯静英这话一开,接下来便邪门了似地又是一片倒地附和他的声音。
“是啊,冯尚书此话说地甚是,太子的葬礼是大事,陛下如今又身体抱恙,就连皇后娘娘都……唉,如此时候,相信诸位军中儿郎也都能明白的。”
“安亲王与善仁太子惯来亲厚,与陛下和皇后娘娘又感情深厚,怎么可能在意这些事情,左统领实在是忧虑过甚。”
“此时大摆兴仪仗实在是不妥,不妥!”
朝堂中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两派就迎接安亲王凯旋归来之事争地面红耳赤,却是谁都不让谁,眼看着争了快两个时辰,大殿外的日头都爬上碧空中央了。
北平王眼神一敛,凤眼中眸光流动,十只修长白皙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发出“啪啪啪”的关节响声,待得放开手,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殿正中的位置,缓缓地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这声音明明很小,大殿中的声音却一下子消了下去,众人都恢复了之前鸦雀无声的模样,只有几个人偷偷抬头拿眼睛觑北平王。
“此事既是今日争论不下来,那诸位就回去上折子,本王让父皇裁夺。”言罢,也不等众人再开口,北平王大手一挥,转身便往后殿走去,只留下一句,“今日早朝便到此,本王去看看父皇。”
看着北平王消失在大殿中的身影,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全都沉默地低下头,然后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曹国舅,皇后娘娘那边?”待得出了皇宫,云太师转头看向默默走在他身边,一脸深沉的曹国舅。
曹国舅的眼睛内眸光深邃似海,他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那边依然没有回音,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