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谩骂消失不见,人生交谈也湮灭在轻慢流动的空气里,mark抬头看了眼前排的chris,就连他都一瞬不瞬地朝窗外凝视,mark偏过头。
轻巧而浓烈的黄昏从遥远彼端涌动至目及之处,橘红晚风翻越泛有黄金磷光的宽阔河面,向上弋过庞大的索拉钢桥,在那些钢索间隙处缠绕了纯白透明的蛛丝,几乎覆盖住巨桥的一半,它们有意拼凑成三个单词的形状,因西沉的太阳流光溢彩,就像汇聚于钢桥顶端又蜿蜒淌下的光亮河流。
“iloveyou”
那是蜘蛛侠给某个人的表白,它张扬、沉默、又情真意切,值得卡在路上的行人为此投以目光,值得拍照热议或各大报刊和k的头版,值得整个纽约为这场真挚崇高的图景停留。
他看见自己k上最新一条消息:
[留下来,好吗?]
来自peter·parker。
“chris,现在我们能调头吗?”
chris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能。”
“好那马上调头回k的纽约分——从今天起它就是总部了,明天给dustin买张机票让他从加州飞过来告诉他不准拒绝不然我就卖光他的股份,还有把这个,”mark指指窗外:“拍下来传给我,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选角度或者弄别的让照片更漂亮的玩意儿。”
“……你想干嘛?”
“我想见他。”
mark轻声回答。
几分钟后紧张得不停刷新手机的peter收到了新消息,一张桥的照片,以及下面的回复:[好。]
mark答应了?
他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手指都在颤抖:[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现在能见你吗?]
[恐怕不行,chris已经快疯了——他管理我的外交,等把k的总部从加州移到纽约后我会联系你的。]
[等等……你认真的吗?!从加州到纽约?!]
[认真的。]
[天啊……]
[我开始忙了,顺便你表现得像个小女孩。]
[我很开心,妈的,我太开心了。]
[我知道……我也是。]
再次接到mark的消息已接近十一点,中途几个小时他从没停止刷新自己的k,chrishuges发布的蜘蛛桥图片在k上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猜测蜘蛛侠是在向谁表白,毫无疑问这浪漫得令女孩们目眩神迷,可能还会有些男孩,更让人大跌眼球的是一向对各种实事不感兴趣的mark·zuckerberg也转载了这张图片,使得点击率和游览量一路暴涨,无数条留言在下边疯狂滚动。
感谢k,它的发明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见面地点定在k那栋现代化的办公楼顶层,他没穿蜘蛛战衣,却借助蛛丝的力量在五分钟内到达了目的地,他知道这样非常不理智还可能被人看见,但是管他的,天这么黑,况且他和mark都迫不及待想见到对方。
他发现mark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楼顶,身后是永远美丽强大的纽约夜景,这让mark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男孩子r悄悄落在他身后,抬手遮住mark的双眼,后者很快转过身,罕有地冲他笑了笑。
伴随剧烈心跳的是他手上不受控制喷出蛛丝的蜘蛛发射器,蛛丝黏在了mark手腕上,mark挣扎了几下发现它们出乎意料的坚韧可怕,他皱眉看向r也呆呆盯着眼前一幕,最后抱歉地微笑,上前帮mark解开粘人的蛛丝:“我猜可能是生物本能,蜘蛛是一种掠夺性很强的动物,看见喜欢的猎物会想用网把它们紧紧缠住。”
“哇噢。”
mark挖苦地发出声音。
“但之前我能遏制,不管你离我有多近,我多想拥抱你或者吻你,我都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不能,但是现在不同了。”peter冲他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即使身处黑暗全世界的光亮依旧仿佛落到了他身上,英俊的五官在黑夜里带出模糊轮廓,嗓音满含笑意:“你是我的了,我只是想抓住你而已。”
那些夜晚挟持白昼从过去连接到了现在,他从纽约上方俯望这个世界,它既肯定一切又否定一切,无数声音在其间跌宕起伏,他想起那些灵巧蜘蛛爬动时的小小声响,刻意压低的交谈和人们的种种脚步从此对他而言清晰异常,他从世贸中心的顶端单臂支撑倒立,纽约最高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奔蹿,本姨夫的音容样貌同刺进致命伤处的小刀一一真实回荡父亲死亡刹那他体内某种东西断裂的短音夜夜跳跃于脑海深处。
他的骨血掺入了勇敢与责任,孤独、迷茫和憧憬静谧滑入灵魂,日夜相随,却又在那个凌晨戛然而止。
他开始听见k私聊的提示音,文字从城市另一头源源钻进他的电脑里,他不得不在意起另一个人呼吸时的轻响,他爬到k63层的办公窗外悄悄倾听键盘敲击的动静,他尽可能从访谈视屏里听见他的声音,他记住了见面的时时刻刻,到后来连mark眼角微微上翘的小细音都反复思念成了大回声。
“我能吻你吗?”
“……当然。”
他微微扬起头,以便另一个人和他接触,那是个绵长细腻的吻,之前感受到的空洞都被填补,温暖和安全感注入他的灵魂。
“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不断的回声,”peter组织着语言:“以前是关于各方面的,什么都有,滑板在地上摩擦,其他人对我说过的每句话,从高楼跳下时的刺激风声,但是,现在那里只有你在回响。”
就像是海洋般宽广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