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也麻木了——既然逃不掉,索性接受现实,因为她想活着,她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父母和妹妹,无数次哭湿了枕头还在念着的父母和妹妹。
慢慢地她也学会了在这群让她无比厌恶的男人中找寻属于她的快乐。
那年她在苏延庆那群狐朋狗友中遇到了汤宁,他很年轻,也很帅气,在那群乌合之众中那么显眼,但是他的神情又很忧郁,一个人在角落喝着闷酒。苏延庆这些年带来的男人中,汤宁是唯一一个没急着猥亵她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用怜惜目光看她的男人。在众人不怀好意的哄笑中,她靠近了他,在他腿上坐下,向他撒娇。见他想推开她,她反而娇笑着抱紧了他,吻住他的耳垂,伺机在他耳边轻语:“带我走。”
几天后,汤宁趁苏延庆醉酒之际带她逃离了那个充斥着满满恶梦的小县城。然而幸福的日子却没有如期而来,因为在帮派已有一定势力的苏延庆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还放出狠话,只要找到她,一定把她剁成肉泥。汤宁当时不过是一个无名小混混,她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苏亦诚和姚灵雅,只得和汤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后来有一天,他们无意中得知苏延庆在贩毒,实在无法忍受躲藏日子的两人,偷偷潜回那个小县城,她利用以前用身体结识的苏延庆小弟们的关系,联合想夺苏延庆地盘的对手,给苏延庆设了一个圈套。当时她铁了心要将苏延庆置于死地,但因为汤宁的劝阻,对父母仍存执念的她,最终只是将苏延庆送进了监狱,然后和汤宁一心去找苏亦诚和姚灵雅。
再后来,苏亦诚找到了她,她来到了兰城。虽然初来时苏亦诚和姚灵雅对她还算关爱有加,但到底她离开他们太久,虽然离得近,但心灵上的距离却怎么也迈不近,尤其是她发现周围的人看她和看妹妹的眼神截然不一样时,她那颗原本热爱妹妹的心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荣少琛时所受的冷遇,让她刻骨铭心。
心口揪痛,她忽地站起身来,冲到洗盥池前,放满水,然后将脸浸没在刺骨的冷水中,之前所有的恐惧与不安瞬间被赶走,再抬头时,还在滴水的脸上已换了决然之色。
曾经还因为将妹妹摔成了植物人多少有些内疚,现在她不但没有半点内疚之心,反而暗自庆幸当初出手果断,因为这是父母欠她的——苏亦诚和姚灵雅欠苏延庆的债可是她用血肉之躯帮他们一点一点还的,取代妹妹的身份享受后半生幸福是他们对她最好的报酬——妹妹已经过了二十年幸福生活,也足够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看到妹妹一般,苏绻绻阴着脸冷声道:“别怪我心狠,我只是来要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你不过在替他们还债,要怪就去怪他们。”
“乖宝贝儿?你还在洗澡吗?得吃饭了啊。”姚灵雅温柔的声音在卫生间外响起,苏绻绻阴冷的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延着声音蓦地射了过去。
“乖宝贝儿?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极作镇定之色,她在里面回应,洗了把脸,又定了定神,感觉看不出异样了,她才开门出去,见姚灵雅还在等她,她秒变灿烂笑颜迎过去,“妈咪,你下去先吃吧,我换下衣服马上就下去。”
“换衣服?你要出门吗?”
“嗯,我想去少琛哥家看看。”
“你爹地说他晚上要开会啊。”
“我知道,我去看看Leo。”
姚灵雅明白她的意思,马上笑着赞道:“还是乖宝贝儿心细。只是委屈我的乖宝贝儿当后妈啊。”
“才不委屈呢,少琛哥那么优秀,我心甘情愿。”
“没羞。”
“妈咪讨厌,尽知道取笑人家。”苏绻绻扭着身子撒娇。
姚灵雅笑道:“好好,不笑,不笑,快去换衣服吧。”
苏绻绻笑着进更衣室马上又阴了脸,在心里发誓,等她嫁给荣少琛又接手苏氏后,一定会让这两个老家伙尝尝她的厉害。
不过想到苏亦诚和姚灵雅对自己的宠爱和对病房那个植物人的嫌弃,她心里顿时又痛快起来了——对于爱女心切的他们来说,这不就是最好的惩罚?
一时间她高高兴兴地换了衣服下楼吃饭,又高高兴兴地去荣少琛家看Leo。
因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苏绻绻本以为Leo已经上楼,却没想到他还在楼下客厅兴致勃勃地做着手工,有些意外。
“公主姐姐,我在给妈咪做卡片哦,打算明天和她见面时亲手送给她。”
“见你妈咪?”苏绻绻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