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别拒绝我好吗?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儿。”
见他说得十分诚恳,林小碗没再坚持,只是暗暗叹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把泪水,她说了句“等我处理好我的事,再找你”,便往外走。
荣少琛几步跟上:“小碗……”
林小碗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有难处一定记得来找我,知道吗?”
背对着他,林小碗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出去。
她真的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他纠结着不舍与深情的双眸,怕她会克制不住内心的眷恋,从而无力迈开脚步,怕他再说一句别离开他,她会扑进他怀中改变主意,所以她连一声“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重身体”的都不敢说,硬着喉咙狠着心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明天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然后找他办离婚手续,从此与他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不再有任何牵连。
心好痛。
出茶馆,林小碗没有回家,而是拦了部出租车,去了幽竹镇。
经过近三小时的颠簸,她来到了幽竹镇疗养院,直奔母亲病房。不想远远就见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女站在离母亲病房不远的地方,对着母亲病房指指点点。
燕玲云是单独一人住的病房,只道母亲出了什么状况,林小碗大为紧张,立刻往病房跑,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个病人。
病人顿时很不高兴:“赶去投胎吗?”
“喂,别说了,就是她。”另一个病人显然认出了林小碗,慌忙拉骂人的病人回房。
其他几个人也慌忙各自离开,却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声音很小,但那句“造孽哟,生出个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的话还是很清晰地传进了林小碗的耳朵。
原来不是母亲出了状况,而是连幽竹镇疗养院的病人都知道了她的流言蜚语!看来她真的成了兰城近日“明星”了,她一时苦笑。
“碗碗?真的是你?”
一个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小碗定睛一看,却是姑姑姑父,见他们都瘦了一大圈,想到闻焕东死时姑姑都没瘦,她鼻子顿时一酸,眼泪就控不住地往下流。
“碗碗,我的碗碗受委屈了。”林苹马上抱住她哭起来。
林小碗哽声道:“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傻孩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就怪……”
“嘘——”周大力打断道,“小点儿声,别给嫂子听到了你们的哭声,她会担心的。”
“我妈会担心?难道我妈……”
“是啊,”说到嫂子,林苹满是泪水的脸上添了几分欣喜,“医生说你妈这几天状态正在好转,能认出人呢,我昨天来看她时,和她说话,她也知道眨眼睛。估计离她康复的日子不远了。”
“真的吗?!”林小碗无比惊喜,却又不敢相信。
最近让她揪心的事实在太多。
“真的呢!”周大力表示肯定。
“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妈。”林小碗高兴地拉着林苹往母亲病房走。
“碗碗,”周大力喊住她,“看看你这肿得像水密桃一样的眼睛,进去不是让你妈担心吗?她能认人呢。走,先跟姑父回家,过几天再来看你妈吧。”
“大力说得对,你妈看到你这样子会担心的,走,跟姑回家去,反正姑现在闲得很,正好陪姑说说话。”林苹二话不说就拉林小碗往电梯走去。
见姑姑姑父执意不让自己去见母亲,又联想到刚刚那群病人指指点点的情形,林小碗猜神智在逐渐恢复的母亲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猜母亲可能不想见自己,她顿时伤心不已。
林苹看出端倪,急声解释道:“碗碗,你别多想,你妈刚刚有所好转,医生再三叮嘱不能给她受半丁点刺激,要不然可能就前功尽弃呢。”
“我知道。”林小碗擦擦眼泪,强笑道,“我就是想我妈。”
“乖孩子,”林苹抱住她哽声道,“姑姑知道,姑姑都清楚,跟姑姑回去,檬檬也在家呢。”
林小碗摇摇头:“我要回城。”
在这个风尖浪头上,她怎么可能会去周家庄给姑姑一家添堵呢?何况她明天还要去做拿掉孩子的手术。
林苹很担心:“可是你……”
“姑姑,您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林小碗忍住泪水,又劝了好一阵,才把姑姑姑父劝走,她随即叫了部出租车返回兰城。
回到兰城已是晚上七点多,饥肠辘辘的她才发现自己这大半天的时间水米未进,想到以后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她心上的巨石又沉了几分。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准备随便给自己煮点什么吃——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要过,她还等着母亲出院的那一天呢。掏钥匙开门进屋,顺手将灯打开,不想屋里竟站着个男人,惊得她失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