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睡意朦胧中,仿佛有人在呼唤。声音似远倏近,飘忽不定,时如蚊呐,时似雷鸣……
“呃……”一声从喉管发出的含混长音在静室响起,元帝悚然而醒。
“陛下醒了……臣史丹参见陛下。”
“你是……哦,是史卿啊,有……有一阵没见你了……呃!昭仪与康儿呢?”
“陛下,眼下是白昼,是济阳王服侍。”
“哦,那他到哪去了?怎地不见?”
“济阳王更衣去了,臣有要事求见陛下。”
元帝不吭声了,静室安静下来。虽然病重,时有迷糊,但正常时候,元帝仍然是那个在位十余年的皇帝。听话听音,他当然知道史丹要说什么,所以一如既往闭紧嘴唇。
“陛下!”史丹突然不管不顾,抢上数步,顿首伏于臣子禁区青蒲席上,涕泣道:“皇太子以适长立,积十余年,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臣子见济阳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群臣!”
史丹真是拼了,不惜以死谏。
元帝再不能装聋作哑,长叹道:“史卿这是何苦?太子还是太子,济阳王也还是济阳王啊。”
眼见皇帝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史丹再加一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封群臣联名的奏疏,举手过顶,呈与元帝。
元帝边看边叹气,虽有动容,但仍然没有松口。
史丹大急。他的时间不多,必需赶在济阳王更衣返回之前,说服元帝,一锤定音。如此良机,倘不把握,失不再来。咬牙再咬牙,史丹终于放出重炮:“陛下!陛下可还记得淮阳王之事!”
原本平静卧榻的元帝,闻言浑身一震,奏疏落地,撑起病躯怒视史丹:“驸马都尉,你……”
史丹也已豁出去了,昂然道:“陛下只记得孝景皇帝立胶东王之旧事,莫非忘了孝宣皇帝欲立淮阳王之旧事?陛下奉圣人,当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元帝如遭雷殛,嘴唇颤动,胡须乱抖——无怪乎元帝那么激动,因为他同样也曾有过眼下太子刘骜所面临的处境。
当初元帝还是太子时,见宣帝所用多为法吏,以严刑峻法为治国之本,大臣杨恽、盖宽饶等皆因讥讽朝政而见诛。于是进劝道:“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
宣帝勃然作色,训斥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如此严厉斥责,换来的却只有太子(元帝)口不对心的唯唯喏喏,宣帝最后最有叹息:“乱我家者,太子也!”
宣帝此语,可谓一语成谶。
此后,宣帝曾多次当着大臣的面说:“淮阳王明察好法,宜为吾子。”由是疏太子而爱淮阳王。
同样,因宣帝宠信淮阳王之母张婕妤,加上对淮阳王的好感,几度意欲用淮阳王代太子。
当年的元帝,可没有史丹这样的能臣保驾护航,之所以最终没被废,皆因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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