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遍地都是叛军军卒的尸首,场面惨烈之极。
这一战,叛军一部分死于自相残杀。一部分死于败军之中,一部分被夏邑军就地歼灭,虽然最终的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单凭目测,孔晟就知道叛军伤亡绝对超过两三万人。
苏婳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昏睡不醒。她精神高度紧张,一日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处在拼杀战斗状态,心神之消耗透支可想而知。当她在战场上意识到自己的族人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孔晟率夏邑军主力救援过来,她紧绷的神经就陡然松懈,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孔晟趺坐在苏婳的担架之前,神色凝重复杂。
此战,夏邑军获得空前大捷,但这并不能让孔晟欢喜,而是因为无数生命的陨落而感到沉重。如果有选择,他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造下如此杀孽。可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厮杀,根本不是孔晟所能控制。
南勇神色兴奋地奔行过来,翻身下马,向孔晟拜了下去:“太守,我军大胜,歼灭叛军大半,获得粮草辎重和武器无数……”
南勇的战果汇报才刚开始,就被孔晟有些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南勇,不休说了,传令下去,打扫战场,就地掩埋叛军尸体,迅速补充粮草给养,就地休整一日待命。”
孔晟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又道:“奚人伤亡如何?”
“死亡四千多人,伤一千多人。”南勇轻轻道。
孔晟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万五千名奚兵,伤亡竟然超过了三分之一,这种折损恐怕不是苏婳和苏鲁所能承受的。
孔晟神色凝重地望向苏婳,叹息一声:“安抚奚人,就地休整吧。”
南勇迟疑了一下,恭谨道:“太守,我军不进汴州城吗?”
孔晟抬头望向了眼前这座古老的沐浴在血色残阳中雄伟城池,缓缓摇了摇头:“南勇,四处张贴安民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就说官军对民生秋毫不犯,让百姓安守家园不要慌乱。”
南勇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
孔晟竟然不打算进驻汴州城,这让他想不到。汴州城城防高深,夏邑军进驻此城,以目前的兵力而言,足以守住这座城池。而在南勇看来,与其费心劳力折损己方力量去进攻叛军数量超过十万的洛阳,不如留在汴州静观其变。
孔晟起身,缓缓沿着通往汴州城的官道踱步而去。两名军卒赶紧抬起苏婳的担架,李彪李虎则指挥着数百陌刀军紧紧相随,护卫其后。
刚刚结束战斗,谁知道战场上还有没有叛军的散兵游勇,若是冷不丁窜出几个人来刺杀孔晟,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孔晟走到高深的城门下,仰望着青苔密布湿漉漉的城门洞,凝视良久,发出悠长的一声叹息。
李彪李虎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读到了疑惑。他们不知道孔晟为什么沉重和伤感,如此空前大捷,如此显赫的战功,足以在孔晟个人的仕途上涂写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