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白钰静静思索了好久,让韦昕宇通知包荣晨、秦凡下午过来谈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中午时分尹冬梅匆匆跑过来,神情紧张地说:“省里下令工程停下来了?”
“是的。”
“可……可工程快完工了呀!当初开工的时候不说,现在突然来个通知,不是明摆着整人吗?”
“情况……比较复杂,”白钰道,“你在省里有没有路子?不妨侧面打听一下内情,事发仓促,大家共同想方法。”
尹冬梅咬着嘴唇想了会儿,道:“好的,我试试。”
出门去机关食堂时碰到马昊,急促地说:“上午打了几个电话,正在追查之中……有点不妙啊,风声说转就转不带过渡。”
白钰低声道:“省正府那边没反应吗?”
“老岳无心恋战,老徐根基浅很多工作还没抓上手,大事都是申委那边说了算,”马昊悄声道,“别看宇文不吭声不吭气的,蔫狠,没知没觉半点水花不打就把权弄到过去了。”
“继续问,这事儿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会不会就是郭?”
白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道:“希望不是!”
吃饭时机关食堂里气氛颇为诡异,机关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都听说省里下达停工命令的消息,且是申委书计亲自下令!
难怪上次宇文书计到关苓视察临时取消去青牛滩行程,原本心里就有根刺。
青牛滩工程可是白钰空降以来关苓头号重点项目,直接关系到噶尔泰草原综合开发、金斗坪金矿等项目的推进甚至生死存亡。
而且发生在白钰刚刚提拔***常委之后没几天,事端愈发透着不寻常。
路冠佐只有上午开会或重大活动时在食堂吃饭,今天照例回家;郭佳凡则巧合地没露面;白钰和马昊并排没滋没味吃完便迅速离开。
马昊钻进办公室继续打电话。
平时雷打不动午休的白钰,这会儿哪睡得着?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转悠了二十分钟,直接打电话给于煜。
听说宇文砚越级直接干预县里的水利工程,于煜也吃惊不小,也不管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旋即拨通徐尚立的手机。
出乎意料,徐尚立居然没听说这件事,还莫名其妙反问到底有没有核实过情况,是不是宇文砚做的指示。
凝神想了想,于煜一不做二不休又拨打何超的手机!
何超从迷糊睡意中惊醒,看到于煜的号码非但没有不悦还立即接听,可也不清楚这件事。
咦,这就怪了。
向来稳重内敛的宇文砚居然没跟任何省领导通气就拍板工程停工?虽说是项县级水利工程,可涉及到缪文军大棋局下的两江贯通大工程,不是小事啊!
此时的缪文军是申委常委,且并非靠宇文砚提拔,要闹翻脸,严格来说宇文砚也拿他没办法。
宇文砚这是准备敲山震虎,暗含警告缪文军的意味吗?
两通电话后于煜心里也没底,对白钰说要不先等等,把真实情况摸清楚再作打算,反正工程停工,缪文军比你更着急。两江大贯通被阻止,反正毕江水已经引入下长河,挖好的河渠不可能再填上,对关苓并无大的影响。
白钰叹道怎么没影响?影响太大了……
下午两点不到,包荣晨和秦凡便匆匆来到书计办公室。停工的事全关苓传得沸沸扬扬,漩涡中心的下长镇和指挥部自然不可能没听说。
他俩赶过来就想知道三个字:怎么办?
看出他俩焦急的心情,白钰道:“申委办公厅明确要求停工,那就必须不折不扣执行,即日起下长河往遵江方面的作业暂时停下来,原地待命。”
“好……”
秦凡应道,包荣晨到底经常与白钰接触了解其风格,听出话中有话,赶紧问道:
“正在建设之中的水电站呢?还有毕江到下长河这一段扫尾工程怎么办?”
白钰斟字酌句道:“新建部分停下来,维护、修缮、保养工作继续,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水漫河堤,对吧?”
“哦——”
包荣晨与秦凡对视一眼,悟出白钰话中之意,均心里大定——倒不是因为瞒天过海招数,而是说明白钰没被吓倒,态度坚定地要把工程进行到底。
那就好办了。
倘若白钰这个时候迫于上级压力撂担子,把责任都推给下长镇或工程指挥部,那就是标准的没担当没魄力,令所有跟着他干活的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