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中也力主白钰到基层锻炼。
其实蓝依蓝朵此次进京也有管家团队,基本不需要为生活问题操心,但乍地来到人地两疏的京都,有人出面表示关心,心理感觉就不一样。
“还有,”蓝依拍拍脑门又想起来,“上次正好蓝朵去你那边的时候,有个女人单独来找我,留了个手机号码说以后在京都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她……猜猜是谁?”
任何困难,好大的口气!
以前白钰、樊红雨都有这么说的底气,现在却只能乖乖呆在家里,除此之外,白钰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有这般能耐,又这般肯帮自己。
“爱妮娅吗?”白钰立即自我否定,“她不是喜欢帮忙的人,在京都,也不可能冒那个风险,关于Phoebe至今还是不能见光的秘密。”
“于煜婚宴当晚最大的领导——徐璃!”
见他猜不到,蓝依主动揭开谜底,“当时我很意外,在她面前都说不出话来;从头到尾她也就说了那句话,看看屋子和陈设没多说就离开了。她一个人开的车,没随从没保镖没司机,真是平易近人呐。”
白钰却知跟平易近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徐璃也不是平易近人的人,只身前来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让外界知道!
“好的蓝依,在京都期间凡受到的帮助和照顾你都记下,患难之际见真情,滴水之恩将来总有一天要涌泉相报!”
白钰叮嘱道。
这句话蓝依和蓝朵都没在意,以为白钰说说而已。数十年后,她们才知道白钰果真有恩必报,点点滴滴都牢牢记在心里。
不管有没有帮上忙,也不管帮的小忙还是大忙,凡在白钰困境时伸出友情之手的,都将惠及家族以至数代子弟!
居家、贾家等日后都成为西南地区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余先生跃居京都一流家族;徐璃的儿子也就是白钰血缘关系的弟弟成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包育英等昔日商林商砀领导同事倍享关怀,而缪文军要加个“更”字,他的荣耀……
白钰晚年回忆录——与父亲方晟坚决不写回忆录不同,白钰觉得自己审定出炉回忆录总比外界胡乱猜测好——也认为整个仕途过程当中起步最难,因为自己与于煜不同:
作为私生子,方晟失踪后昔日拥有的一切都是白钰的原罪;没有后援,唯靠自己!
无法复制方晟的成功,因为必须防止重蹈方晟的覆辙;想做的事很多,现实空间却很小;只能也必须闯出一条有别于方晟、只属于自己的仕途之道!
一条很艰难、荆棘丛布的仕途之道。
在这样杀机四伏、压力重重的大环境下,谁能伸出援手,就等于回报率千万倍上亿倍的风险投资!
有人赌对了,比如贾复恩;有人赌错了,比如……
在很久很久以后,即便方晟重归公众视线所有事件真相大白,作为方晟曾经的女人,徐璃一系依然不受主流待见——当年桑老逼婚尽管事出有因,也是真心为挽救方晟的正治生命,但相比他身边那么多诚挚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女人,徐璃有“吃独食”之嫌。
方晟天纵英明,唯独摆不平女人之间的宿怨,出于平衡需要不得不冷落徐璃,继而对徐璃躲在铁旗杆巷生下的儿子的前程产生负面影响。
在关系到他“上与不上”的关键转折点——倘若上还有努力和上升空间,倘若不上那就干脆退出官场,跟在楚楚、越越后面投身商海!徐璃破除种种障碍找到白钰,那时的白钰已是可以决定别人人生的地位,想到她在于煜婚宴上豪情万丈干杯,想到她只身来到蓝依家留下电话号码,白钰说了三个字:
“一定上!”
但成功之后的白钰对于家族势力有种近于本能的反感与抵触,比如他进京不久就有白家子弟过来商量扩建白家大院的事,白钰淡淡说“大院太大,还是小点好”。
再比如方池宗去世后方家子弟打算修族谱、建方家祠堂并专门开辟方晟事迹展览室,白钰听说后立即予以阻止,说“不要复古”。
……
那都是数十年后的事了。
眼下白钰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也不知自己能走到哪一步,经历什么。都说站得高看得远,那是极少数人享有的特权,“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前提是拥有江山。
不了解内情和基本数据却空谈幻想,妄自猜测,不正是键盘侠的真实写照吗?
白钰担忧的是:在徐尚立所犯的错误当中,于煜陷得有多深,会不会被当作替罪羊推到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