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
昂贵的水晶吊灯静静伫在屋顶,投下那光华美丽的光影,而恰到好处的轻音乐,使整个贵宾厅显得特别的温馨高雅。
“有心事?”宋思语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落在他身上,她的手握住水杯,纤巧的手腕轻轻晃着,杯子里的水随着晃动的弧度荡起好看的圆圈,说话时,她半倚在贵宾厅的旋转楼梯间,头微微的斜着,等待他的回答。
温云霆闲适的站在落地玻璃墙前,目光落在寒舍外迷人的江景上,他并没有回答她,似乎,沉默是他的代名词。
“怎么了?”宋思语优雅的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唇畔漾着淡淡的笑:“温少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怎么,知道我明天要走,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思语的话,听在温云霆耳里,没有引起一丝波澜,此时,他的思绪里是在寒舍花园里看到的那一抹俏皮可爱的笑容,笑着的时候,她的消瘦的面容显得异常生动清新可人。
可那抹俏皮可爱,却在视线与他相碰时,瞬间冷漠了下去。他发现,刚刚外面那个女人,即使没有说话,即使后来根本没有看他,可是,他却感觉到她浑身带着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灼伤任何人。
很奇怪的感觉。
他与她,不过是,不期而遇了几次。
楼梯间,她狼狈的滚下来,散乱着头发掩面哭泣着;
街边,她黑色纤瘦,着急的想要招出租车;
茶水间,她苍白着小脸,干呕着;
桃花源荷田,擦身而过,他却认出了她;
寒舍花园里,她静静的低眸伫立,沉默着,却带着浑身的刺。
温云霆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却在下一刻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怎么能清楚的记得与她的每一次相遇?
她,好像并没有跟他说过话,除了那次在楼梯间哽咽的道歉外。
难道是……
难道是他太久没有碰女人的原因?
他的身边,总是不乏有不同类型的漂亮女人,而那个女人,只能说是生得清新秀雅而已,甚至,还是个孕妇……怎么会?怎么会在莫明间引起他的注意?
他微微低头,唇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或许,他真该有个女人了。
乐瑶那双漂亮的眸子,蓦的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温云霆摇头。
试着不去想。可是,却偏偏甩不掉那双眼。
最近的他,太反常了。
“云霆?”宋思语见他暗自沉思,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不解,走过去,用手肘碰碰他的胳膊。
温云霆侧眸,眸间,有着一丝冰冷。
宋思语好看的唇微微一抿,优雅的手指着玻璃墙外:“你爸妈和我爸妈来了。”
温云霆微扬骄傲的下颌,双手插进裤袋里,冷竣的模样让人不敢亲近。
“你要有心理准备,”宋思语悄悄的往旁边移了两步,离温云霆稍稍远了一些,方才小心翼翼的说:“我爸妈……今晚或许会提咱们的婚事。”
温云霆侧目看着她,目光里,不可置否:“鸿门宴?”
他这样的眼神总是让宋思语不知所措,她优雅的耸耸肩,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温云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之后,转身,毫不犹豫而从容的往贵宾厅外走去,英挺的身影刚刚在贵宾厅门外,就遇上了温孝诚一行人。
“公司临时有事。”温云霆薄冷的唇微微勾了勾,不待他们说话,他已然走向了寒舍的大门。
他倒走了,可贵宾厅里,留下了尴尬的宋思语来面对双方父母。
*
夜晚。
冷寂的阳台。
乐瑶半躺在椅子上,睡意全无,脑子里,全是宋思语挽着温云霆亲呢的模样。
挥不去。
忘不了。
辗转反侧,乐瑶的眸间,一抹温热的泪水滑过脸颊,滚滚,没入衣襟之中。
不许哭!她告诫自己。
原本早已经放弃。
忘记,一定要学会忘记!
乐瑶抹掉眼泪,暗暗的骂自己:乐瑶,你真蠢!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还对这种人念念不忘。原本,她应该恨他,甚至,恨他入骨的,可为什么在见到他时,心会疼得想落泪?
她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感情,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就像过去的日子一样,将那些记忆统统忘记,重新,开始生活。
对,重新开始生活。
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好好隐藏,好好掩饰,平静,而低调的工作,生活。
房间里传来乐正明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唤醒了乐瑶的记忆,她的心冷冷的收紧了,是的,从前的一切,都是个错误,因为那个错误,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惨痛。
她的手,又落在了小腹上。
突然,她的心,疼得似乎在流血。
回忆是最可怕的东西,有些事,只要不去想,那么,心就不会疼,可若一旦想起,那么,便是锥心刺骨的疼。
手指,掐疼了掌心。
“我恨你!”
乐瑶闭上了双眸,任由泪水滑落。
恨。
她怎么能没有恨呢?
五年前,温云霆带给她和家人的,又岂是简单的伤痛,而是,彻底的灭顶之灾。
*
乐瑶惊讶的看着办公网上的人事变更公告。
落在鼠标上的右手,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
想到娄默那略胖的脸,以及那日撞见罗珍与他在办公室纠缠……还有,周六,娄默带着轻佻的暗示。
唉——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现实,是残酷的,不待她稍有片刻的喘息,内线电话响了,她刚刚接起来,左幼晴冷漠而高傲的说:“到我办公室来。”而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断线声。
她抿唇,茫然的看着电话,而脑海,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平静。
但,她却根本无法平静。
闭上眼,她的身体在轻颤,冰冷的双手蒙上脸颊,眸间的酸涩与倦懒顿时间微缓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乐瑶多少还是了解左幼晴的,想到她毫无理由的针对,乐瑶不敢过多停留,整了整衣角,拿着记事薄与笔,往左幼晴的办公室走去。
因是周一,格子间里,充满了众人忙碌的身影,说话声,手指落在键盘上的声音,以及其他的一些声音交杂在一起,可乐瑶心里,空白得黯然,她茫然的走着,甚至,经过叶惠身边,她也浑然不觉。
*
寂静的办公室,有的,只是左幼晴敲打键盘的声音。
左幼晴压根儿没有看乐瑶一眼,而是在电脑上修改文件。
越是静,就越让乐瑶忐忑,她就这样,静静而端正的坐在左幼晴对面,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
“左主管。”琢磨不透,忐忑着的乐瑶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话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而这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乐瑶回头,来人,她认识,是秘书组的张静瑜,而她,也正好是今天人事变更公告里的一员。
左幼晴自信而高傲的坐着,她的目光,扫过乐瑶与张静瑜,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人事变更公告都看了吗?”话说话,眉微微一挑。
张静瑜甜甜一笑:“左主管,我已经看过了。”似是表决心,她说:“您放心,我会听从公司的安排,在新的岗位上努力工作。”
而乐瑶点了点头,心里,有千万个不解,除了娄默的一次故意暗示外,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要换岗位:“左主管,我在行政部做得很开心,不想换部门。”想到娄默,她感到恶心,而以后,她就要做他的秘书,她怎么会愿意?
张静瑜刚刚还笑着的面容有一丝讪色,目光,微微的打量乐瑶。
“我进公司一年多了,一直在行政部做文员,我很喜欢这个岗位。”明明知道,已经颁布的人事更改是无法挽回的,但是,乐瑶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是温氏的员工吗?”左幼晴冷冷的打断乐瑶的话,避开她的话,以高姿态俯视她。
“是。”乐瑶回答,心底,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左幼晴唇微微一翘,带着优越的自信感:“既是温氏的员工,那么,就必须遵守公司的安排。”她的右手,把玩着左腕上那根钻石手链,“除非,你不是公司的员工。”
乐瑶一时语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么在乎这一份工作。而现在,爸爸的脚受伤了,而她的这份工作,是他们父女生活的唯一来源。
“好了,张静瑜,给你半个月时间,好好适应一下行政文员的工作。”左幼晴淡漠的交待着:“半个月后,乐瑶,你去市场部报道。”她的话里,带着趾高气扬的命令,那样子丝毫不想再听见任何异议。
“好的。”张静瑜微微点头,进公司大半年了,一直待在秘书组。虽名为秘书组,其实,做着一些打字复印的杂事,根本没有任何表现自己工作能力的时候,因为,秘书组是温氏替高管们后备的秘书,要有其他秘书离职,她才会有机会走上真正的秘书岗位。而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走出秘书组,来到行政部,虽然只是文员,但是,她听说左幼晴的背景很强大,虽然现在只是行政主管,但是,很有可能会做行政经理,甚至,行政总监,只要她努力讨好左幼晴,只要她一晋升,自己也很有可能晋升的。
“左主管。”乐瑶的收微微一紧,想要再争取。
“出去做事。”左幼晴傲然打断她的话,带着几分训斥,几分命令:“除非,你不想在温氏待下去了,否则,必须遵守公司的安排。”她希望激怒一向平静的乐瑶,希望她真的能头也不回的离开温氏。
*
温氏七楼,员工餐厅。
“你真的要调去市场部?”叶惠坐在乐瑶对面,眼角,带着几分羡慕。
乐瑶苦笑了一下,筷子放在餐盘上,点了点头。
“乐瑶,可真有你的。”叶惠开心极了:“一声不吭的,就寻了高职?都知道市场部那边,奖金是温氏最高的。”
乐瑶无奈的喝了一口汤,她是穷,她是需要钱,可是……
“你知道吗?”叶惠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罗珍的基本工资是……你去了那儿,待遇会提高很多的。”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起劲儿?”罗珍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叶惠旁边。
叶惠脸颊微微红了,刚刚她在议论罗珍,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而乐瑶,则是一言不发,只顾着喝汤。
“没,没说什么。”叶惠用吃饭来掩饰自己的讪色,可一低头,却发现了罗珍裙子的秘密,她笑着打趣:“原来,你还真将裙子剪短了。”
同样是工装,叶惠与罗珍坐在一起,叶惠的裙边刚刚漫过膝盖,可罗珍的裙边太短,刚刚包住臀。
“胡说!我哪有剪短,明明是你腿短!”罗珍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还开起玩笑。
“明明是剪短了,”叶惠将自己裙子与她的一比,长短立见,“要不是那天乐瑶告诉我,我还没发现呢。”她一向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
乐瑶尴尬的坐在她们对面。
罗珍倒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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