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蔓儿家里的时候,吴蔚马上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出来迎接他的是戚蔓儿,也不知她哭了多长时间,眼睛浮肿,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戚蔓儿和他的交往很少,不知是意识到了这种无果的爱情只是彼此的伤害,还是因为想通了什么,反正就是不爱跟他说话了。
“你来了?”简单的一句话,吴蔚不由心里一酸。
“嗯。”简单的回答,戚蔓儿的心里也是一酸。
“妈在卧室,她在等你。知道你正在往平泽赶,她就清醒过来了。你进去吧。”
“为什么不去医院?”
“她不去。说要送她去医院,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大哥呢?媚儿呢?”
“大哥正在往回赶。媚儿和亦铭在房间里。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在念叨你。”
吴蔚进了王娟秀的卧室,屋里有一股死神将至的气息。媚儿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赵亦铭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见他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
“干妈!”吴蔚半跪在床前,轻轻喊了一声。
王娟秀慢慢睁开眼,看到吴蔚,脸上露出了笑容,“孩子,你来了?”
吴蔚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干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病得这么重?”
“唉!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干妈这么大岁数了,还怕死吗?我呀,现在就是一个破机器,啥零件都坏了,修不好了!”
“谁说的!干妈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王娟秀摇摇头,“媚儿啊,你和大力爸先出去一会儿。”
戚媚儿向赵亦铭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走了出去,王娟秀费劲地抬起手,“蔓儿,你过来!”
戚蔓儿慢慢走了过来,和吴蔚一样,半蹲在床前。王娟秀抓着吴蔚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戚蔓儿,努力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戚蔓儿想往外抽,王娟秀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她没抽出来。
“小蔚啊!你呀,叫我干妈。我知道干妈的心思吗?你别说,听干妈说。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半个儿啊!不是常说吗,一个姑爷半个儿!蔓儿没福气,不能嫁给你,这是干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蔓儿,妈知道你心里只有小蔚,可是,小蔚他现在不是个自由身啊!你以后怎么样,妈也管不了了。小蔚,你要好好照顾蔓儿,你们没有夫妻的缘份,姐弟的缘份总还是有的。蔓儿,妈知道你一心想要出家。妈走了以后,你可别干傻事。所谓的红尘,既然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吴蔚感觉到戚蔓儿的温度,也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惶惑与不安。眼下,王娟秀在弥留之际,他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干妈,您放心吧。我和松子大哥、媚儿妹妹会照顾好蔓儿姐的。”吴蔚低声说道。
王娟秀眼角的泪滑了下来,“哎——!你还是没明白妈的意思。小蔚啊……”
正在这个时候,戚松子赶了回来。吴蔚起身和戚松子打招呼,王娟秀闭了闭眼,“松子……儿子……你回来了!”
戚松子跪倒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失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半夜,王娟秀不再说话,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戚松子从母亲房里出来,把吴蔚叫了过来。戚松子两年前到南江省任副省长,风度与以前又是大不一样。
“小蔚,现在怎么样?当惯了一把手,副书记是不是挺难干的?”
“就那样吧。人不可能一辈子一直当一把手,当好这个副书记,也是走好下一步的前提。”吴蔚轻声说道,“没想到,干妈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
“她呀,是个很开通的人。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事都看得开、看得淡。我一直想把她接到京城去,她就是不愿意。她是心疼蔓儿。蔓儿眼看着快四十的人了,一直嫁不出去。她心里着急啊!别看她嘴上不说,心里那股火,一直窝着呢。”
吴蔚没有说话。书房里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戚松子手指轻敲原木沙发扶手的声音。
“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副厅、正厅、副部、正部……半步、一步,官阶永远是我们这些人追求的目标。你和平常人不一样。越往上走,越是艰难,越能办成许多事情。小蔚,我看好你!”
“谢谢大哥。现在你不在发改委了,我呢,还想请你帮忙呢。”吴蔚真诚地说道。
“帮忙?什么忙?我虽然走了,还有一帮老同事老朋友在呢,等忙过了这件事,我帮你介绍几个。”戚松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