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听说她抱着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站在殿中,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神色如初。
夜轻染“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锦绣被褥包卷,属下没看到样貌,便急急来禀告了。”陈绍道。
“平王夜天赐?”夜轻染虽然是问话,却是带着几分肯定。
“应该是,属下不敢妄断。”陈绍道。
夜轻染扬了扬眉,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对他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移开视线看向和夜天逸并排站着一起的容景,“景世子,你可知道她来做什么?”
容景摇摇头。
“你竟不知?”夜轻染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内子在荣王府不受半丝限制,她想做什么,完全有自由。景不知她今日何以有此一举也不奇怪。”
“她应该在府中养伤吧?”夜轻染道。
“应该是!”容景点头。
夜轻染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金椅上,不再说话,面色有几分沉思。
这时,殿外传来御林军齐齐拔出刀剑拦阻的声音,“景世子妃请留步!”
没听到云浅月的声音,顷刻间,却传来噼里啪啦刀剑落地的声音。
殿内的文武百官面色齐齐一变,想着景世子妃二闹金殿,一句话不说动手就打了守门的御林军,她当真是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了,齐齐看向夜轻染。见到上面的皇上懒散地靠在金椅上,忽地想起昨日登基大典的事情,依照二人的纠葛,景世子妃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他也不会怪罪,都齐齐不言声。
夜轻染仿佛没听见,并未说话。
刀剑兵器一阵响声之后,便传来一片痛呼倒地声。
显然外面的人不敢对云浅月出手,只能阻拦挨打的份,昨日观凤楼祭天,皇上问她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她说了一句死,皇上便放弃抵抗任箭雨伤了他,若非她后来相救,皇上必死无疑。虽然对外封锁了这件事情,但是皇宫内廷的御林军都是清楚,如今她闯金殿,他们那里敢伤她?更何况她受着伤,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
殿外的御林军没得到夜轻染的旨意,也不敢放行,毕竟这里是金殿,重兵守护文武百官早朝,御林军数千人之多,他们只能倒下一批又拥上前一匹。
虽然御林军数目众多,但倒下的人纯碎挨打,自然是抵挡得苦不堪言。
云浅月不打死人,但也不会轻下手,不出片刻,金殿外的御林军百来人都挂了彩。她也不急于闯进去,似乎拿定主意都要将这些人身上挂彩。
殿内夜轻染依然没动静,容景也不做表态,群臣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血腥味已经传进了大殿内。
德亲王终于受不住了,重重地喊了一声,“皇上!”
夜轻染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他的父王,“嗯”了一声,还是没表态。
德亲王心中恼怒,云浅月敢闯金殿,胆大包天,这虽然已经不新鲜,但是夜氏子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去制住她,即便如今坐在金椅上的夜轻染和站在群臣首位的安王,都默认着她在金殿门口打伤御林军的行为,这是对皇权半丝也不放在眼里。他气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自己若是出去,云浅月没大没小地伤了自己,他也是自讨苦吃,弄个没脸。于是只面色难看,心下震怒。
陈绍跪在大殿当中,以为他提前来禀告,皇上总会有应对之策,没想到就这样片语不表态,只任外面御林军被打伤。他垂着头,不敢言声。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只剩浓郁的血腥味扑进大殿。
再无人在云浅月面前拦阻,她抱着死去的孩子走了进来。
云鬓高绾,紫衣绫罗,这么半响,她身上半丝血迹没沾,发髻朱钗丝毫未见凌乱,怀中的锦被团也好好地抱着,也没有沾染半丝血迹。
群臣都看着她。
夜轻染一条手臂绑着放在身前,一条手臂懒散地放在金椅的扶手上,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进得金殿,径自走向夜轻染。
来到中间,德亲王终于忍无可忍,出列拦阻她,沉声道:“景世子妃,这里是金殿,你有什么话,等皇上散朝后再说不迟。”
新帝的第一个早朝,他自然不想被她搅乱。
云浅月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不是私事。”
德亲王一愣,看着云浅月,“那你是……”
云浅月不答话,绕过他,继续走向夜轻染。
德亲王还想再拦阻,夜轻染淡淡看了德亲王一眼,他立即止了步。虽然是父子,但也是君臣。论起来的话,自然国为重,家为轻,君臣的话,君为大。所以,德亲王退了回去。
来到玉阶下,夜天逸和容景都未言语阻拦,云浅月径自上了玉阶。
九道天街拾阶而上,宫鞋踩在玉阶上,发出声响,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群臣屏息凝神,静观事态,都觉得看今日景世子妃的神色,怕是比上一次更甚,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