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施老爷子双目圆睁死咬着牙关仰面倒在那里,鼻子里却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施敬书只惊得魂飞魄散,呆呆立在那里许久,他方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筛糠一样哆嗦着想要把施老爷子扶起来,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道……
施婳瞧着施敬书直挺挺跪下来,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被那念头惊的害怕都顾不上,几步奔了过去……
爸爸仰面躺着,双眸怒睁极大,身侧枯瘦手指死死攥着,施婳清晰听到了耳边一声弦音绷断的脆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而眼前的世界,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压断骆驼脊梁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此时,施婳原就被世俗人伦重重压制着的早就绷紧到了极致的神经,就此彻底的被摧毁了。
如画青春被一只手硬生生撕裂,纯澈的年纪该享受纯澈的校园生活,她却过早沾上男女之事,温荀遇到她后那一场悲剧,再到如今,疼爱她的爸爸,死不瞑目的躺在冰凉地面上。
施婳无法去想,爸爸听到她和施敬书方才那一番话时,是不是痛的心都碎了,她只是僵直的站着,一直站着,耳边传来施敬书压抑的哭喊,她却咧了咧嘴,轻轻的笑了。
他哭什么呢,这一切,不就是他自找的么,这样的结果,难道不在运筹帷幄的施敬书掌控之中吗?
他哭什么呢,哭自己气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是哭,他的丑事兜揽不住了,以后再也睡不到她这个妹妹了?
她出生妈妈就死了,温荀也死了,如今,爸爸也被她这个不孝女气死了,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如果还在襁褓中时,施敬书不曾不眠不休的将她裹在怀中数个日夜把她的小命捡回来,是不是,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该死的人,明明是她啊。
施婳低了头,却哭不出,也没有眼泪,施敬书还在徒劳的想要把被他气死的父亲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施婳嘴角挂着笑看了他最后一眼。
哥哥,如果有下被子,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只想求上天,不要让我们再遇到。
施敬书抱了施老爷子有些僵硬的身子踉跄的冲出去跑下楼,施家腾时乱成了一团。
施婳一步一步走到窗边,她伸手推开窗子,深秋的冷风灌进来,吹的她长发翩飞,她没有任何的迟疑,纵身扑向窗外,漆黑的夜幕里,远处雾霭重重,城市的灯火像海市蜃楼。
她在那浓深的夜色中,像一只巨大的蝴蝶,被摘去了翅膀的蝴蝶,跌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那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时,施敬书倏然顿住了步子,尖叫声,仓惶的呼喊声,是在死一样的静寂后忽然响起的,他缓缓的转动脖子,他听到他的骨骼发出的细微的脆响,白色的施婳,渐渐的变成了红色的施婳。
施敬书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金戈铁马般的嗡鸣,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厚重的黑色的雾气把他吞噬,彻底的吞噬,他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