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一直记得,自己和曲如是是好友。曲如是是自己的伯乐,她们以友人身份相交,曲如是助她良多。
——但是问题是,她和曲如是,什么时候见的面呢?
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下呢?为什么曲如是不过一次见面,就开始照顾自己了呢?
寒霜突然发现,这些东西,她完全想不起来。
怎么可能呢?
曲如是在她的上一世里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甚至寒霜最开始重生之后心心念念想着的,也是曲如是。但就是如此,为什么她会完全想不起来关于曲如是和她的第一次会面?
完全,想不起来。
寒霜抱着脑袋,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的让人发慌。曲行之慌忙也蹲了下来,双手摁住了寒霜的手,在她的太阳穴的地方揉了揉。
“凝生,凝生,你可还好么?”
寒霜抬起头来
她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因着身在梦中。那一瞬间,她急切地想质问曲行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对上曲行之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是,“行之,我难过,好难过……”
声音渐渐低下去。
曲行之眼里是一片柔软,他将寒霜抱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说,“凝生,我在你身边陪着呢。你若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寒霜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大恸。她抱住曲行之,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梦中的那个寒霜紧紧地保住了曲行之,寒霜整个身子都像是嵌入了他的怀中一样。她心中僵硬,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好像乳燕归巢似的抱住曲行之,竟然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心。
她一时之间竟然想,“若这梦里的事情当真是真的,那曲行之的心意却是可昭日月。——我先前,是不是误会他了?”
她心中想不到答案。而能够给她答案的那个人,在现实的世界里,却已经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她想到这儿,心中大悲。眼泪越发止不住。
她听见曲行之似乎叹了一口气,而后他轻轻地说道:“凝生,为什么我对你,向来都狠不下心呢。”
她尚且来不及追究这话的意思,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
她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着已由春装变成了冬装,她站在石经上,正对着垂花门,门的那一头,密密麻麻地沾满了人。但最外围却围着一群禁军。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个明白,但她方才举步,手却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却是曲如是。
曲如是将她向后拉了拉,道:“不要过去。”
她抬头看了寒霜一眼,道:“母君原本就对小皇叔他们怀疑的厉害,如今有人告了他们,母君自然要详查。”她看着寒霜,“——你不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否则反坏了小皇叔的一番心意。”
——什么心意?
寒霜不解其意,而曲如是也没有想要给她解释的意思。只是将她复又往后拉了拉。
然而这次却拉不动了。
曲如是抬头看她。
寒霜道:“我便在这里看着。我不信他会出事。”
曲如是不曾说话。半晌,方才叹道:“我只你对小皇叔情深意切,但你身体里也流淌着上官家的血脉。——母亲对上官家的态度你是知道的,这种时候,你听我的,避开方是正经。”
寒霜没有动。
她听到了曲如是所言的“情深意切”一言,本来想问问,然而这到底实在梦里,大部分的意识依然由梦中的那个“她”决定。而显然这个时候梦中的寒霜已经被前面的事情吸引走了目光,根本没有心思例会她现在这些纠结的心思。
却见那边的禁军们慢慢地让出一条路来。
寒霜抬眼望去,却见曲行之朝着她笑了笑。
虽是不曾说话,但寒霜却仿佛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一句:“凝生,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寒霜目送他远去。
“他会怎么样?”
她听见“自己”问曲如是。
曲如是道:“你不必那么担心,禁军没有直接上镣铐,可见此事还有转机。虽然有人状告了他意欲谋反,但事情在还没有定下之前,为了声望着想,母君也不会动他。”
曲如是回过头来看寒霜,道:“凝生,你记住,你要远离此事,断不能控制不住介入其中。否则只是让事态更复杂罢了。”
寒霜沉默良久,道:“好。”
曲如是有心想跟她说些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断然听不进去了。于是只好住了口。
“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大可以打发人过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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