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在走出不远之后,就察觉了身后缀着人。
也是展照白不知深浅,他不知长老本身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所以只找了一个江湖二流高手,自以为长老已然年长,自然能跟得上,却不知他低估了长老的功力,方才追上去,就已然被长老发现了踪迹。
且说长老。他之前就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当时是曲行之的人,但长老却是不知,只当自己上次只是甩开了此人,此人却颇有些不知轻重,又跟了上来。事可一而不可再,更不要说长老此时身上还揣着要给主子的七千万两银票,自然不可能放任后面还有个鼠辈跟着。
他心中冷笑一声,长袖携着巨大的内力往后而去,于林中径直找到那人的踪迹,狠狠一拍。
身后在树枝之间的人猛然坠了下来,口中顿时吐出血来。
长老轻飘飘地一掌,却径直碎了他的心肺,以至他再不能运功。
他抬头往上看,却哪里还有长老的半分影子?
展照白尚且不知他派来的这个人已然半死不活,寒霜从山上的小宅子下来,便很有些心神不宁。
曲行之在去之前信誓旦旦跟她说此事大抵可成,但左右加了一个“大抵”,她心中就不是很肯定。——万一出事了呢?毕竟长老的功力谁都看在眼里,断然不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
她多少是了解一些江湖事情的,一般来说,年纪越长的人,功力才是越深厚。说书人常说的少年豪杰,一年就能有一甲子功力的都是写书人的臆想,真实的江湖中没有这么逆天的功法,而真实的江湖中,依然是老人当道,年轻人要往边上靠。
所以,若是那长老本来就是江湖中的成名老人,那还有何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跟上他?
所以寒霜才这样担心。
月中的时候,曲行之来了。
他进屋先就着冷茶喝了一口,看见寒霜借着月光过来,有些张皇地问他:“怎么样?”
曲行之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一扫而尽。他抬起头,手中尚且拿着杯盏,笑,“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寒霜没理他,只是在一旁坐了下来。拎了拎那茶壶,“冷茶你也喝?何况堂堂的王爷,你就不能正常一点?”
曲行之叹道:“唉,可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哟。”
寒霜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里没什么情绪,曲行之顿时就没闹得心思了,于是又就着手中的杯盏喝了两口茶。
寒霜眼尖,看到了他鬓角的汗珠。她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住了他还在往下灌的杯盏,道:“你等等,我让丫鬟换了热茶来。现在还是初春的天气,虽然你习武,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曲行之避开了她的手,“不碍事,冷茶倒更适合将事情讲得明白。跟在那长老身后,我可是一路的心惊胆战,这会儿你上热茶上来,我反倒喝不下去了。”
寒霜皱着眉头看向他。
“你去的?”
——曲行之不是说他找了一个江湖上的高手去么?怎么到头来是他自己去的?要是他因着这事儿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怎么跟曲飞泠交代?
曲行之看着她皱眉头的模样,面上原本的冷淡表情突然带上了三分笑意。他往前凑了凑,面上是一片风流态度,“怎么?担心我了不成?你说句好听的,我就没事了。”
寒霜手中的茶盏猛然磕到了桌面上。
“曲行之!”
寒霜心里止不住地皱眉,——是不是曲行之在外太久了,所以说话总是这么花花?他到底有没有一点严肃的态度了!
曲行之往后一退,面上的笑意顿时也淡去了。眉眼间显示出一点风霜的肃然来。他道:“江湖中轻功尚未有人能及我者,虽我功力不及那长老,但依靠轻功却也能追上一二。”
他面上的笑意突然就没有了,寒霜扫了一眼,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道:“那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长老就在兖州落了脚不成?”
曲行之道:“不,只是我在追的过程中发现了他到底是谁,现今又在谁的府上罢了。”
寒霜一愣,“此话怎讲?”
曲行之道:“今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在跟踪那长老。但那人只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在那长老面前尚无一击之力,于是被那长老暴毙掌下。掌力如火,其胸口起了一个火红的手掌印。而江湖中会这门功法的只有一个人。”
寒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曲行之原还想作妖,见了她的这幅神情,不知为什么,忍住了。只是抬了抬眼,望着寒霜,慢慢地吐了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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