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日后倒是可以多带些商品回来了。”
商户们断然想不到是这样的大好事,连寒霜和杜七都不曾想到如此。但这样商户是得了好处,百姓得了好处,那那七千万两银子,又着落在何方呢?
寒霜垂眸,虽是没有说话,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惴惴。
商户果然大喜,笑着道:“大人果然英明极了,历来锦绣都没有将此古制重新恢复了的州县,大人有此决心,兖州必然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说到尾巴上,还不忘拍了个马屁。
展照白浅浅的笑,“虽是如此,本官却也有一个条件。”
他的目光扫下了底下的主人,道:“所以外来物品进入兖州,所增加的差价均不得高于原价一成。这是本官的底线,这一点,诸商户不知有意见否?”
仿佛晴天霹雳,商户们好不容易才从不需要入州交纳关税的喜讯里走出来,一时竟又听闻这样的“限家”政策,一时都不免有些蒙。
所幸这些人自来也是看惯了账簿的,很快就在心中推演了一次:“从前因着关税的缘故,他们购置来的商品再转手卖出去,其溢价都不低。但现下展照白却这样说……?”
众人心中都将这笔钱翻来覆去地算了好几回。
有商户说道:“大人。”
“大人对百姓的爱民之心,我等也晓得了。但我等的收入极大是从这差价中来的。若是大人连差价也不许我等有了,那我等的身家性命,岂不是也就没了?”
可以说得极惨。
展照白面上并无异色,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此一问。
他道:“这一点,本官却也想到了。”
“百姓实苦,这意味着商品的溢价不可过高。至于你们的难处,我却也已经想到了。”
他手边有一摞的文书,他唤寒霜将这些文书依次发放了下去。
他说道:“至于这点利息,不知以盐道来补何如?”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曲行之往展照白的方向望了一眼,翻开了手中的册子。
不惟曲行之看向了他,甚至寒霜和杜七,也不曾想到展照白会玩得这样大,都打算将盐道给交下去了。
她看向展照白,看见展照白也同样回过了头来,看着她,却轻轻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面上早已没了最初来寻寒霜时候的茫然无措,他已然想出了办法,用盐道和减免关税来让利于这些商人,再由此让利于百姓,双方皆足,而他手中,却也就拿到了长老需要的七千万两的银子。
寒霜看了看他,终于不再多说了。
——这是典型的商人的思维,用“利”一字,来对商人们进行驱动,从前从未有人做过,这样的无中生有,却显然正中人心。
展照白在上首道:“盐道我容你们有成本三成的利润,这已然是高利了,而盐之垄断与常用,不用我多说,你们应当也明白。但只有一点——”
他的语速慢下来,说道:“官盐自然要选极良品质,若是让我发现谁拿了这官盐却不肯做好,那就不要怪本官不讲信义,掂量掂量你们自己的项上人头为紧。”
他说完这话,见下面的人都已然听了进去,这方才靠坐在了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下来,“好了,这盐道谁要,你们自己将自己心中的价位写在白纸上,在尾部落下你等的名字。”
他扫视全场,漫不经心地说道:“——价高者得。”
寒霜看着下面那些跃跃欲试的商人们,紧抿了嘴唇不说话,心中却不免觉得好笑:“——这些人大抵不知,兖州官盐早已积弊,官府寻盐用的都不是极好品质的盐,而卖出去的价格甚至超过了成本的五成。兖州衙门一直想着力整顿,却一直不曾拿出一个好的章程来。展照白此举,首务降了盐价,其次提了官盐品质,再来将商户加入到官盐贩卖的系统里,有些不合适的人,也可以顺手给拎出去了。”
寒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妙计。
——不费一兵一卒,却能从根子上改变兖州盐政,实在是个天才般的创举。而因着他们各自将价位写在了白纸之上,又是价高者得,所以必然能让他们开出比公然竞拍更高的价格出来。
寒霜放下茶盏,双手放在了膝盖之上。她看了看这些正在填写银钱数目的人,又看了看看着他们的展照白,心中不免思索道:“——锦绣财政一直是个大问题,从前只知从人事上发力,但若是如展照白今日这般,以商人重利为引,改变财政相关的制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