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起来了才看见,另一条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他们不明就里,只能尖叫逃跑。
然后……我看见尖牙利爪的黄泽修迅速抱着周边的人逃离。
手指微微弯曲,捏紧了轮椅。
方才,黄泽修显然是想自己一个人拖住他们,用妖风把我送走。
这只呆蠢的黄皮子……我被池琛一直往上拖。
中途,他放眼看着远处,我亦是。
苏小白一伙人,早就不见了,不然以苏小白的那身白,肯定一眼就看见了……
众人都在忙着救人。
池琛想把我带到天台。
我们离月亮更近了,已经过十五,池琛睡过觉了,月朗朗,清风习习,越是往上,越是远离了尖叫和杂乱,似乎那些都是尘世间的事,离得远远的,下面,下面这一团的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黑仿佛就是凡人的俗事一样……
继而看不见了,池琛越过高高的天台,把我放下来了。
他站在我身边看我,收回了瞭望的鹰眸,目光幽黑迫人。
“感觉怎样。”声音又低又沉,有些安慰似得,有些……关切?
大概他问的是我“飞起来”,到现在。
我不想和他对视,别开脸淡漠道句“还吃得消”,然后余光看他嘴角又弯起来。
我承认我喜欢看他笑,这般笑容,怕是谁看了都舍不得挪开视线,能直接印到人心窝子里头去。面前池琛没说话,手缓缓垂落回身侧,他一转身,三两步的一跃,直接蹬上天台。
那速度其实并不快,身形矫健。
从前如狮,现在却如豹,黑豹。
他站在天台上,身姿修长。
其实,暗色衣更适合这夜,但这身暗色衣却让他穿的那样明亮,不容忽视。我想,远处应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尽收眼底。我并不担心他掉下去,我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今夜我是暴露了,他们以后会注意坐轮椅的人了。
这也许……
又是一波危难。
只是,他那味道是失踪少女的味道?
我有些脸红,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也不能收回。是他自己让人误解。
“嚓”。天台上,依稀的火柴光芒下,我看见池琛侧过脸点烟。那浓长的睫毛微颤,像极了暗夜中的黑色蝴蝶,继而他甩灭了火柴。
他甩灭烟火的时候,我再度注意到他带了手套,漆黑的,与世隔绝的手套。白色的烟气从他鼻翼中缓缓逸出,被风迅速吹散。
他没看我,回过头看着远方,若一尊夜幕中的雕塑。
那背影在广阔的天台上显得如此渺少,如此沉寂落寞,他的暗色的衬衫还没扣上,随着晚风微微鼓起,我抬起手时,突然发现他的影子就笼罩在我旁侧,刚巧是肩膀。
他的背影如此萧条让人想要安抚的孩子一样。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是怎样的神情?
寒霜也好,沉醉也罢,韩笑也是摆脱不了命运,想要触碰,抬起的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问一问,你为什么……如此寂寥?
注意到自己的心态,我鼻子发酸,想哭又想笑。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把自己埋了,含笑九泉。手指,是万万不可能触碰到他的肩膀,我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改良绳索,身体虚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和他中间隔着生死。
我只能沿着他……沿着他的影子,一点点的抚摸。
地上,两个影子交叠着……
我的手还是摸上了他的肩膀。
尽管只是影子。
压抑的戾气从他那边儿深深浅浅的依稀传过来。他指尖的烟未曾放下过,一根又一根的烟,永无止尽一般……直到他突然转过身。
影子乱了,我的手也放下。
我想,下头的一切都解决了。
危险没了。这今夜如果不是池琛过来,我和黄泽修铁定是被抓。
如果落入苏小白他们手里,我不知道我会什么下场,但是我一定会死。
自杀。
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任人宰割要挟。
池琛走过来,他在顾忌什么似得,看着我的眸幽黑迫人,“跟我走么。”声音带了三分的犹豫,我看着他的黑色手套,对上那双压抑着什么的黑眸,“是作为嫌疑人被保护还是……”
“你越狱,必须走。”
腾的,那双眸里的犹豫全无,他下了决心一样。眸子突然绽放出妖冶的光,熟悉的光,若一刹那的花火,又迅速湮灭。
而后头蹭蹭的飞跃上来六个人,他的人全来了。
但是,黄泽修并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