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琛就算坐在老旧木桌前,也依旧惹眼。
白衬衫扎黑西裤里头,透着股高等官员干乡考察范儿,搁在桌上的手臂白皙,袖口微卷,似是将整间屋都照亮了。听村妇这么说来,我和池琛对视一眼,有戏。
那厢儿,池琛挑挑剑眉,不予置否,“难道洞里有什么不能去?”
两名村妇闻言,对视一眼,先后扯板凳坐下。
其实,若非池琛放低姿态,村妇怕是不敢造次。
我能感觉得到,池琛把身上的傲气敛收。那厢儿穿碎花衣的那个女人,率先开口道:“倒也不是不能,而是……”这个村妇说完,那个用胳膊肘捣了捣,打断她对我们道:“我是看你们一身水,昨夜又喊魂,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就说池琛昨夜怎么那么大胆的喊魂,就不怕被谁听见,比如苏墨啊?静奈什么的……可能我太小心翼翼了。现在,我对我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寒霜和郑沉醉这两个。
但显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池琛应是故意喊给面前这两位村妇听。
这厢儿池琛骨节分明的手搅动碗中排骨,神定气闲之态仿佛搅动的不是骨汤,而是金汤玉露,搅动间唇微启道句:“还好。”说话间,星眸微闪,村妇赶紧追问,“难道你们就没遇上什么?”
池琛再次反问。
“我们该遇上什么?”面对朴实村妇,摆高姿态显然会吓到人,好在蛇奚生的纯良,一眉一眼间,不显生分,很是亲近。
只池琛贵气天成,就算是放低了姿态,两个村妇也不敢亦或者还不到时候说。这两位村妇显然忌惮什么,又怀疑什么,又再问道:“你们真去了洞里,还出来了?”池琛颔首,肯定道句“是”后,两名村妇表情惶恐。
那惶恐中还有期待,两个人手拉着手起来,齐齐道:“你们先吃喝着,我们……先去忙一下家务!”
另一个道:“我去照顾我男人!”
池琛没阻拦,微颔首。
目送那两个村妇离去,我看着池琛。池琛这人,很会入戏,影帝级别。
想那初见江户川之身时,他故作羸弱不堪倚在江夫人身上模样,我嘴角轻扬。继而池琛将温好的汤递到我面前,排骨汤味道熟悉,很香。
“你做的?”
池琛别开脸道句“喝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后,我赶紧低头喝去了,一边喝一边偷偷打量他——
王八壳厚,皮薄的很。
我也不逗他了,有的吃喝,我就满足了。
但想起上次喝池琛做的排骨汤汤,真快,都一年了。那时,我被温娘子重伤……在三个土夫子家里,池琛递给我一碗汤……
那时候,我就对他改观了。
还有那雪中苍松下的沉睡容颜。
点点滴滴,回想起来,着实辛苦,却也,甘之如饴。
正应了我最喜欢的那句话:“任何值得拥有的,都是值得等待的。”
毕竟汉子那么多年,身体抵抗力还是好的,喝着王八牌排骨汤,除了因为失魂儿头昏沉外,我没什么不适。这厢儿我吃好喝完,身穿碎花对襟衫的村妇回来了,就回来一个。
“翠莲去照顾男人了,她男人疯了。”
村妇说话时,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池琛这话说的村妇微微一怔,继而笑出声,“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敢去的都死了。现在,他们都当作禁地,把我们当作笑话。呵呵。”
村妇说着冷笑了两声。池琛淡漠看着也不说话,村妇深吸口气道:“七星坡的洞,得从我太公抗日时说起——”
“那年小日本儿丢了几颗雷把七星坡炸出个墓洞后,七星坡就变了。小日本儿想盗取咱们的宝贝,结果下去的没有一个回来。后来据说连坦克都来了,却被那怪物穿透了坦克的皮,把坦克里的人给抓入了洞里,从此再不敢往咱七星村这边儿走。咱们也因此躲过了抗日。本以为是遇上祖宗保佑,大家伙就去祭拜,结果……”
说到这里,我看见村妇的手握成了拳,赶紧追问:“结果怎样?”那村妇苦笑道:“结果,那下头出来几个黑触角,把几个祭拜的全都抓下去了。”
我心一沉,毕竟是抗日时候的事儿了,池琛的表情却变了变,似乎想起什么。而村妇道:“再后来啊,咱们村儿花大价钱,请了个道士,道士施法后,说年年祭祀就行了。咱们村儿真是年年祭祀来着,一直相安无事,风调雨顺,直到——”显然,这里是个转折,村妇抬起头时,脸上都是泪:“直到要铺公路,发现了这是个墓穴,就来了组考古家说要考古,任凭咱们说什么都不听。到后来,有一夜,停电,那伙专家,全死完了,一个都不剩下。可跟咱们没关系啊,后面,咱们照旧再进贡猪鸭牛羊,却——”
“又开始吃人?”
当初我也是感觉到危险,那拖拽我的鬼东西,摆明了轻车熟路,还带着兴奋劲儿把我甩出去。
村妇抬手抹了抹眼泪,“是!那怪物,吃了送祭祀品的人,一个不够,吃了三个,就剩下一个人跑回来,吓疯了……”
我心里一顿,“是刚才那位……”
“就是她的男人,而且,她孩子也无意间过去,也……也不见了!大家伙都说被吃了,而……我的孩子,和她孩子一起去的……”村妇说到这里眼里都是泪,“孩儿他爹气不过,半夜拿了叉子去找……”
村妇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村妇抽噎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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