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爱国当然知道怎么做了,多年伺候领导的经验告诉他,你最大的政治就是要听你直属领导的话,听别人的话不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听话的下属虽然有时候会做错事,但胜在对领导绝对的忠诚,这样的人用起来比较顺手,领导交代什么就做什么,没交代的事情决不去触碰,领导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不用担心遭遇背叛。
而聪明的下属就不一样,这种人做事的时候经常会有自己的想法,进而会使领导的计划产生变数,甚至失去控制,而且聪明人都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人往高处走选择有利的一方,这就让领导一手用的同时,还要一手防备背叛,非常累。
因此,在听话和聪明两者之间,领导都愿意选择听话的下属,这样比较容易掌控,就像一杆顺手的枪,指哪打哪,不用担心误伤到自己。
通常的说法,领导提拔干部的依据是一个人的德才勤绩能,那只是写到文件里的东西。但很多时候,领导提拔人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领导是否喜欢你,你有天大的本事,领导不喜欢,你就得靠边站,你本事不大,但领导喜欢,你就可以得到提拔。
肖爱国快五十岁了,算上江帆,他已经服务了三任市长了,这个年龄的他本不该有什么奢望,他给自己定的人生标准就是有机会能进常委最好,弄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市领导,不进常委,称不上真正的市领导。曾经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聂文东身上,随着聂文东的倒台,他几乎失去了这个野心,但最近跟江帆共事的这段时间来看,江帆是个比较明智的领导,而是是个很有思想和见地的领导,他熄灭了火焰又重新点燃起来。所以,他也把自己这最后的希望压在了江帆的身上,他希望江帆能够顺利当选,也希望自己能帮到江帆,通过观察,他发现江帆并没有明显的个人倾向,所以他也不好做什么。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江帆表现出了对辛磊的不满,辛磊是自己这个秘书长给他选的,尽管他也婉转告诉他了缘由,以江帆的胸怀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其实,司机山子那天就跟自己说了辛磊听墙根的事,但是他不能告诉市长,更不能批评辛磊,那样的话辛磊就会有所防备。从某种意义上说,肖爱国很庆幸江帆不满意辛磊,因为让辛磊给市长做秘书,他并不满意,但是殷家实说了,自己也不好驳他。要知道,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由江帆自己提出换掉他。这样,他对殷家实也好交代。
江帆跟肖爱国表明自己的原则后,这才想起他刚才出去要干嘛了,就说道:“老肖,你到前面去看看,电视台好像在采访殷书记,看看采访结束没有。”
肖爱国不知道市长要这个情况干嘛,他也不便多问,就说道:“这很简单,我只要去看看有没有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可以了,用不着到里面去问。”
“他们开着采访车来的?”江帆问道。
“是的,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肖爱国回答。
“嗯,你去吧。”
肖爱国就出去了。
很快,江帆从落地的玻璃幕中就看见肖爱国扭着矮墩墩的身子,向前面的市委大楼走去。但是他并没有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只需到前面的广场看一眼就知道采访结束没结束,而是依然往里走,直到那个矮墩墩的身影消失。
江帆心里很急,但是又急不得,也许,丁一一会就会开机,因为他刚才跟她说过,让她采访完给自己打电话。
不知为什么,只要找不到丁一,江帆心里就发慌,也许,是她习惯消失了?
再说肖爱国来到院子后,见没了电视台的采访车,就知道采访结束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市长让他看这个,但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自己也没有必要问,更没有必要琢磨,因为,领导一般不喜欢善于琢磨他的下属,如果下属总是琢磨他,那他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不过如果真的被下属琢磨透了,做下属的也只能悄悄地知道,绝对不能声张,否则就会招致领导的讨厌。
所以,对于江帆的吩咐只管去做,不必问为什么。
此时,作为堂堂的秘书长来说,如果只走到了院子看一眼再回去似乎有些不和情理,给人的感觉有些鸡眉鼠眼的不太合乎身份,于是他就走了进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见他进来就赶紧出去了,说道:“肖秘书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吩咐一声就行了。”
肖爱国说道:“我来找下殷书记?”肖爱国早就想好了这个理由,即便殷家实真的在,他有的是借口来殷家实办公室看看。
“有事?”
“有点。”
“刚出去,跟蔡部长前后脚出去的。”
“哦,那我就不找了。”肖爱国扭头就往回走。
“您要是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没有要紧的事。算了。”
江帆很快就看见肖爱国回来了。他来到办公桌后坐下,低头佯装看文件,不大一会,传来敲门声。
“请进。”
肖爱国进来了,说道:“已经采访完了,据说殷书记和蔡部长出去了。”
“哦——”江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拿起了电话。
肖爱国一看领导要打电话,就说:“市长,我下去,有事您再招呼我。”
“好的。”江帆点点头。他继续拨丁一的电话,仍然关机。
江帆无可奈何地放下了。刚放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以为是丁一,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彭长宜。
“长宜,你好。”
“市长,还没下班?”
“还没到下班的点,怎么你下了?”
“呵呵,我也没有。市长,那个房子卖了,卖了十二万六千八,您看这价格怎么样?”
江帆惊得张大了嘴,当初买的时候连六万都不到,十来年的时间居然涨了这么多,而且平时还有房租,他说道:“这么多?真的没想到。”
“所以我再三砸打您,是不是想好了要卖?我跟您说,如果明年五一您再卖的话,保证能卖到十四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呵呵,长宜,不满你说,我那天的确想给你打电话不卖了,没好意思打。卖了就卖了,我也凑凑钱,想给自己置套房子。”
彭长宜说:“也对,您是准备在阆诸买还是在北京买?”
“我目前还没想好,如果在北京买加上我手里的钱,倒是也差不多,我妈妈他们买的是1600,不过那是个老房子,如果是新开发的楼盘会贵些。我再等等看。”江帆说道。
“别等了,抓紧吧,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彭长宜说道。
“哈哈。你也一样。”江帆开心地笑了。
“唉,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彭长宜的语气里就有了沮丧。
他的话,让江帆想起彭长宜说过的那个小姑娘,就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悬,十分的悬,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你可以去呀?又不是在国外。”
彭长宜说:“是这么想的,总是让七事八事绊住了脚,本来想这个周末应该没事可以去,谁想到下了这场雪。”
江帆说:“是的,即便高速路撒了融雪剂,其他道路也不行,耗时不说,还太危险。”
彭长宜说:“市长,如果您这两天不着急用钱,等路上的雪化化我再给您送去。”
江帆说道:“长宜,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如果没有时间电汇过来也行。”
“行,只要不耽误您用就行。”
“不会耽误。另外,我知道卖房这事也不可能是你出头办的,你留下五千,请请办事的人。”江帆说道。
彭长宜笑了:“呵呵,您太客气了,不用这样。”
“长宜,要请。就按我说的办。”江帆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