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的巨大空间,里面三四十张小桌一字排开,全是两眼冒红光的赌徒。
老张明白,这就是地下赌场了,虽然赌的内容和小公园里没太大差别,但每局的赌资要高上至少十倍。老张心里也在掂量,自己那点儿工资,恐怕不够一天的输赢,可进了这个充满猎食气氛的地方,他就很难再迈开腿了,心里盘算,这些年自己还有那么几万块的积蓄,大不了输完了就收手。
老张横下心坐在了赌桌上。老张玩了几把才知道,他坐的桌属于这个地下赌场赌注最小的散台,这些散台,赌场的庄家并不参与,赌局结束,赢家给个百元的台费就行了。里面还有到铁门,进去就是VIP房了,那里面才是这城里真正的高级赌徒玩的地方。但要进去,一是要有足够的赌资,二是必须和赌场老板相熟才行,据说那里面,一局的赌注常常都是几千上万,一晚上输掉十几万很正常,而且那里面是抽成的,每局赢家都要给赌场一成的彩头,这也是赌场真正来钱的地方。
但赌徒甘愿出着一成的彩头,还是因为这赌场安全。据说这里的老板手眼通天,又是这一片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不但公安不来找麻烦,就是场子里有持强耍横,或是欠钱不给的,赌场也有的是办法把他们给办了。赢钱是好,关键是要有命拿的走,赌场能开这么久,就是因为安全,玩的安全,赢得也安全,但那些赌得倾家荡产的,却没少体会赌场冷酷无情的一面。
当然,大家愿意在这聚赌,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那就是赌场老板痛恨出老千的,捉到剁手,绝不手软。当然,赌场自己人出不出老千,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了这介绍,老张摇了摇头,知道那不是他去的地方,就安下心来打自己的牌。最初的几局,因为下底最少要十块,几家手里都有好牌,塘子里的赌注高的时候也有上千块,这种输赢,老张以前从没经历过,攥牌的手还全是汗,这心里一紧张,影响了他对牌的观察、记忆和计算,连输了几百块进去。
但老张调整的很快,几局过去,他已经不在意往塘子里扔了多少钱,注意力全在庄家发牌的手以及各家手上的明牌上。他的大脑里沉浸的完全都是数字,不同牌的组合方式以及各种各样的概率计算方式上。
半小时过去,牌桌上的几个人已经不敢轻视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师,他们发现,传统扎金花的手段在这个老师身上完全没有效果,你手上牌不好,就是给人家添底儿钱的,你手里牌好,他往往考虑考虑就放弃了,你想偷鸡耍诈,人家更是不怕你,跟着你加注,等着你开牌,像是能看透别人的牌一样。
很快,一个血气上涌的赌徒,自持自己手里的顺金,押上了身上所有的钱,结果被老张的三条击溃。而有自知之明的赌徒,知道在老张这里占不到任何便宜,怏怏离去。但更多好奇的赌徒聚拢过来,加入赌局。老张这张桌子旁,里里外外站了一圈人,开始议论这个公园活神仙到底有怎样的手段控制牌局。
老张对这种环境早已经适应,对那些议论更不关心,在他眼里,这桌上只剩下了自己和一副扑克牌,他的正前方,也不是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赌徒脸孔,而是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黑板,他在精确地计算每一张明牌变化组合的概率。老张更不会注意到,他的旁边站了一个五十几岁,面色阴郁,脖颈上有一道长长伤疤的男人。
那天,老张总共赢了四千多块,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对他来说,和他在公园里赢上百十块钱,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他欣喜的是,自己的计算能力正在飞快的提高,准确率也大为增加,牌局中的小概率事件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老张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接近着计算的极限。
(夫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先修于闺门之内,垂大名于万世者必先行之于纤微之事。是以伊尹负鼎,居于有莘之野,修道德于草庐之下,躬执农夫之作,意怀帝王之道,身在衡门之里,志图八极之表,故释负鼎之志,为天子之佐,克夏立商,诛逆征暴,除天下之患,辟残贼之类,然后海内治,百姓宁。曾子孝于父母,昏定晨省,调寒温,适轻重,勉之于糜粥之间,行之于衽席之上,而德美重于后世。此二者,修之于内,着之于外;行之于小,显之于大。--《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