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这话实在太掷地有声,呛得众人脸青一阵白一阵,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云州保卫战相去不远,程相临破城时的安排,大家也是知道的。
陆允明看着挺然而立的程平,她的肩背虽瘦削却笔直,总是微弯的眉眼端正严肃,直到此时,陆允明才真正觉得,那个曾经在齐州湖边啃藕的小士子,我的阿平,已经是一朝宰辅了。
皇帝一向以豪爽敢担当自诩,看看程平和众臣,颇有些讪讪的,“主要是怕淄青军这边有变……”
程平懂他们的意思,陆允明这么强硬的人,能答应和亲,一则是政客思维加上大猪蹄子思想,一则也是怕淄青军有变,万一南诏再反了,朝廷则面临双线作战的问题。
程平道:“所以,臣以为,于淄青事,要谨慎。”
陈相与邓相后来争执的焦点便是“安内”和“攘外”,如今陆相与程相还是如此……
礼部尚书谢亭表示附议程平,然后有更多先前的邓党也表示附议。
党争简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模样。
皇帝看看陆允明和程平,又看看众臣,“便按两位相公所言,派使者探看,也伺机规劝,同时着周边各州及节度使小心戒备。南诏事——再议。”
皇帝拐回内廷,大臣们则回各部司。
陆允明和程平侧着头在说什么,众臣在后看着,两位相公倒不似剑拔弩张的样子,终于,陆程二位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政事堂的长廊拐角处。
陆允明不知道该如何跟程平解释,其实自己要说的,她都知道,她想什么,自己也明白,只是选择不同而已。陆允明不由得反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了阿平这样的赤子之心?会不会有一天,阿平在长期的朝廷斡旋争斗中,也这样权衡取舍,再无这份可贵的孤勇?
“阿平——”陆允明舔舔嘴唇。
程平轻叹一口气:“我知道,我又幼稚了……”
陆允明停住脚看她一眼,“不是幼稚。”
程平无奈笑一下,知道自己今天这份争论很可能是徒劳的,“圣人年轻,没有女儿可以下嫁吧?或许宗室女?”
“圣人有一幼妹,约莫及笄之年。”
程平作为朝臣,虽然对皇帝的兄弟们更熟些,但对公主们也大致有所了解——比如陆允明的前追求者安阳长公主,却从未听过这位公主,想来是不受宠的。
出生在帝王家,可能没享受多少公主的特权,却要承担公主的责任,程平缓缓地叹一口气。最近叹气越来越多了,可能是因为发现无可奈何之事太多。
陆允明让她叹得心软了,其实平心而论,如果他自己是质子、公主,舍一己之身可保社稷若干年太平,陆允明是不会犹豫的,但把这种责任强加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身上……就如阿平说的,实在是自己这些人的失职。
五日后,关于南诏求公主下嫁之事有了定论——皇帝幼妹玉宁长公主自愿许嫁南诏。
玉宁长公主要求见程相公一面,皇帝答应了。
程平第一次走进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