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备的封红,打发了众人离去。
四月二十六日,素纨出阁,五更起床沐浴、更衣、打扮,巳时正出府,直至未时四刻才入唐宅,酉时正拜堂成亲,这是报国寺高僧给选的吉时。
燕越听人说素纨的嫁妆置得不错,有二进四合院一处,有一个田庄、三个店铺,有了这份家业,小户人家的吃喝余钱都有了。素纨另有字画、摆件等物,字画除了洛俪的两幅,还有洛子的手笔,又有一幅前朝名家字画,光这四件字画价值近二万两银子,屋里的摆件瓷瓶亦都是官窖所出的精品。
素纨还有几套头面首饰:有一套红珊瑚的赤金首饰,是洛俪添的妆;又有一套珍珠白银首饰,听说珍珠是洛俪从南边得来的上等好珍珠打造;再有三套金镶玉头面;两套式样精致的银首饰。不成套的首饰更有一大盒子。这些首饰的价值,加起来亦不止五千两银子,丝毫不比官宦嫡女的差。
另有陪嫁的五千两银票,零零碎碎加起来,统共有近四万两银子的东西。
嫁妆簿子制得像模像样,陪嫁丫头、陪房一应俱全,就连唐宅的宅子、家具、摆件样样不差。
燕越想着自己与唐大满一道求娶,因唐大满没有婚约,素纨选了唐大满,心头如鲠在喉,再瞧着别人洞\房花烛,唐大满春风满面,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素纨出阁,还有一个人患得患失,他便是梁霸。
梁霸提前几日就听人说了,说素纨拿了女学的红梅本,要嫁人了,夫婿是她自己挑的,选的是梓州籍琼林十二杰之一的唐大满,两个人无论是年岁还是模样都很相配。
唐大满是榜眼,而他梁霸还是一个挂不上名号的侍卫。
悔么?
他不知。
他只知道刚做上议政殿侍卫的那些日子,他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可现在蓦地回头,又觉得自己错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素纨说,他若放手,从此便成陌路,她不愿与梁霸视作为兄妹,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关联,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只当陌生人。
曾经的青梅成亲了,新郎却不是他。
梁霸徘徊在唐宅外头,听着里头的欢喜声,吃喜酒的不多却亦有不少,里头亦坐了五六桌,有男有女,有唐大满的同窗好友,有素纨相识的姐妹,甚至还有在女学认识的朋友,虽然贵女没来,却遣了家中的婆子、丫头代为吃酒。
梁霸到底没进去,在外头徘徊良久,看着里头的热闹,想着从此他与素纨终究无缘情断,当素纨质问时,那时他若回头,今日迎娶素纨的便是他。
错过,不是错,而是已然因失成过往。
他,是素纨的过往。
唐大满才是素纨的现在与将来。
情感的路上,有的人已翻山越岭,行至千百里之外;还有的人,却静立原步,望着已经走远人的背影;更有的背负着太多的行囊,步步艰难。
素纨是那个那已经翻越了山岭而去的人,他还在原地,将她逼走的人是他自己。
梁霸终究化成一声长叹,骑马离开了城南白云庵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