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说:“雪至,你大约也听说了,我父亲身体出了点问题。确实是这样的。就是那个我失约没出去的晚上,他出现了中风症状。现在他人已苏醒,应该也没大的问题了,但人还在医院里观察……”
他一顿,“即便出院,大约也会留后遗症,他年纪也大了,希望我能多陪伴,我也想照顾下父亲,所以刚才回来,我是向校长请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遗憾,我可能暂时无法再执教。”
苏雪至想起了那夜在天成饭店欢迎贺汉渚的时候见到的船王,当时看起来,身体还很是不错的,没想到突然就这样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少见。
她安慰了他几句,表达了期待他能早日回来再教他们的愿望。
傅明城微笑:“我也盼着如此。正好这里遇到你,我想起来了,我那边有一些邮自外国的包括法医学在内的最新书籍。如今我大约是没时间看,留着也是空置,你要是有兴趣,哪天我叫人送来借你,供你学习参考之用。”
苏雪至忙道谢,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爱护,等看完了,就还给他。
他笑着点头,抬眼看了下路边的车,让她需要的话,有事尽管可以去找自己,随即去了。
苏雪至目送他上了车,汽车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天晚上,苏雪至终于恢复了学习的心情,埋头用功到深夜,上床休息的时候,开始回想今天去向贺汉渚“表忠”的经过。
她的直觉,对着自己的时候,他是不悦的。
她想起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让她记住她今天说的话,回去多想想。
她直觉他话里有话。
其实她最讨厌这种人了,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他好她也好。
她就照他吩咐去想,但大约是智商不够,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于是打算换个方向,分析下他今天言行举止背后可能隐藏的真实的意思表示,但又太困,脑海里才浮现出那一张脸,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二天,功课太忙,她把贺汉渚丢在脑后,没时间去想了。
这些天傅明城不在,病理都是和校长亲自上的。今天是一堂“quiz”,相当于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评,成绩计入期末评分,加上校长十分严厉,对学生要求高,全班都很紧张。
苏雪至也不例外。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被同学排斥孤立,但性格里那种天生带来的追求完美的特质,还是促使她希望,如果有可能,自己必须尽量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这趟quiz的方式,也是她之前没有经历过的。
开学典礼来了一帮领导,校方没白接待,带来了回报,两边都来了一笔钱,学校新置了一批显微镜。
考试的方式,是每个人都分到一台显微镜,显微镜里是不同的片子,而且,片子里是好几个不同的组织,每个人先看自己片子,和校长一声开始,所有人就交换位置,看别人的,再继续交换。每个人要看至少十张片子,把观察到的,全部现场画下来,并写清楚是什么组织,什么样的病理分析。
这虽然属于基本内容,但却最是考验学生各方面的功底,没有足够时间的付出和努力,不可能获得这样全面的能力,加上必须要在规定的相对紧张的时间里完成十个位置的考试,同学个个紧绷,天气冷了,还有人满头的汗,苏雪至也不例外。但她在紧张之余,竟也意外地体会了一把因为考试而带来的兴奋之感。
考试开始后,她全神贯注,有条不紊,仔细地观察,熟练地手绘,很顺利地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内容。
但时间给得确实少,等一到,要交卷了,全班一片哀嚎,后面有人抱怨是魔鬼考试,不少人都根本没来得及看完十张片子,也只能垂头丧气地交了上去。
第二天上课,和校长当堂宣布昨天的成绩,苏雪至第一名,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内容,全部正确。第二名是高平生,他也完成了数量,但有一个错误。
校长把卷子分还给学生,让纠错补缺,叫到苏雪至的时候,她上去领,见他端详了眼自己,第一次,朝自己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自然是勉励的意思了。
她朝校长躬身,接过卷子,在全班投来的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回到了位置上。
第二天,又是她最头疼的马术课,去了马场,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一个“私人”教练,是卫戍司令部的丁春山。
他说他最近空,马术也算可以,没事就来这里捞个外快,当教练,有额外津贴。
苏雪至的智商虽然不足以去彻底领悟来自贺汉渚的“指示”,但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想的出来,这肯定是自己这位表舅的安排。
难道是对她那天“投诚”的额外奖励?
反正从入学开始,走的就是她从前鄙夷的歪门邪道,她早就泥潭深陷自暴自弃了,现在再多一项特殊对待,不过是墨上加黑而已。
能把这一项技能学好,那就行了。
丁果然马术超群,且耐性十足,教得也好,带了她一两次,苏雪至就觉得自己犹如开了窍,水平蹭蹭地涨。
这天傍晚,上完课,她回往学校,意外地在校门外看到了一个人,她表哥叶贤齐。
叶贤齐穿着小巡警的制服,正在校门口左右张望,忽然看见她,眼睛一亮,招手:“雪至!”
苏雪至也好些天没看见他了,有点亲切,上去问他怎么来了。
叶贤齐将她拉到一边,说他所在的警棚接到一桩人命官司纠纷,别人不愿管,落到了他头上,他想让她帮自己,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