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里看到的最后画面便是,他的身体还保持进门的状态,手搭在门框上要往将缝隙拉开的更大,抬起的脚都还没有落下。
张林的头颅滚落在地,咕噜几圈沾染上灰尘,将他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还带有不甘。
可惜,他的性命就这样被轻易夺走,连最后诀别的话语都还没有说出,头和身体分家。
纵使他们为祸乡里胆子很大,死人这种事情从来没见过,严哲猛不然目睹了张林死亡全过程,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只是一瞬间,张林的头颅已经从他的脖颈上滚落。
张林的头颅就在门口,从沿着这个方向看过去,伤口齐整一看就是锋利的东西一次性切割产生,镇上能做到如此程度的恐怕只有屠户一人,但屠户那人今儿还在集市上买成猪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再要有谁能做到严哲就完全想不到了。
他看向红色半开庄院的门的眼睛里深深流露出未知的恐惧。好似在那扇半掩的门里有什么洪水猛兽,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夺走他的性命,现在张林的性命已经被夺走了,他的头颅就在前边深深刺激剩下两个人,或者隐藏在隐蔽处的人只是为了警告他们两个人,只要试图接近这里就会跟张林有一样的下场。
要离开这里!一定要逃离这里!
严哲心头第一次产生如此恐惧,想要立刻逃离这里,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软的没有丁点力气,到现在为止还能站立也只是依靠仅剩的一点力气,竟然腿软瘫坐在地上,就那么看着张林死不瞑目的脸,一张脸上看不见任何血色。
难道死亡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严哲真是很不甘心。他明明只是想要活下去,什么也没有做就要被这样夺走性命了吗。
瘫软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来一起来的一共是三个人,现在张林已经死了,除自己站在原地,那柳傲天去哪了呢。转过头四下看看也没有找到对方的人影,心里暗骂声,那孙子八成是趁自己思考问题,张林去开门的时候跑掉了,真是在关键时候就会掉链子的没用男人啊。
且说那李贵,半路上跟三个人分手以后哪儿也没去,细细算起来从偷钱那晚上开始,整整三个晚上没有回家,如果现在回去肯定会被李老头赶出家门,到底去哪里呢,难道去那个女人家,虽然不想去,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地方去了。
到村头以后李贵没有回家反而转头去了刘月娥家,到的时候刘月娥正在那里洗衣服准备做饭呢,半开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坐着个小板凳,手冻的通红的在洗盆子里一堆衣服,站在门口呆了两分钟努力让脸上露出些许自然的微笑,犹豫的抬脚进门。
听到声音的刘月娥自然而然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去看对方是谁,结果看到的就是有些狼狈,衣服不大整齐的李贵,还一脸贱兮兮的在门口,顿时脸上挂起厌恶的表情,厌恶之色如此明显。
“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里透着敌意,虽然李贵是她同床共枕生活十几年的丈夫,但这个男人所作所为实在让刘月娥瞧不起,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加上李贵自己也是个无能不求上进的男人,跟自己啊媳妇儿闹完了没地方去,索性收拾铺盖卷回自己家住去,就让刘月娥跟虎妞两个人生活。
三天前他从老头子那里偷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钱去赌博,还被三个所谓的朋友给讹诈一大笔钱,回去要被李老头知道还不是要打死自己,没地方去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找他媳妇儿呗。
腆着脸挂笑:“想你跟虎妞了,这不来看看你娘俩过的好不好。”
李老头跟刘月娥因为他儿子的事情交恶,但不代表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之前刘月娥还专程去找李老头商量大事,没看到李贵,凭对他的了解,人肯定又是跑到镇上的赌坊里边赌去,要是不把身上的钱赌干净是绝不可能回来的。
刘月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一阵偏过头去,一脸嘲讽:“你是想说你良心发现,想回来跟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不赌了。”
李贵知道,顺对方的话说下去,说不准就能重新回来,先找个容身之地,等到李老头气消些了在回去赔个醉,把事情慢慢跟他说,应该能让他慢慢接受,不至于对自己发这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