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以后,奶奶回她自己屋里休息,我跟着就进去了,到屋里以后,我试着问她,“奶奶,陈辉陈道长……有没有来过咱家呀?”
奶奶听了,思量一会儿,最后“哦”了一声:“你说的……是西村的小辉子吧?”
我点了点头,奶奶说道:“他咋会来呢,文革的时候,他师傅给红卫兵逼死,他带着师弟跑进了山里,打哪儿以后,再也没他的信儿咧。”
我一听皱了皱眉,有点儿不甘心,又问:“奶奶,您确定陈道长没拿着‘四水令’来咱家找过您吗?”
奶奶疑惑地打量我几眼,“黄河,你今天是咋了,奶奶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他要是来过,我还能不记得么?”
我苦笑了一下,依着奶奶说的,难道,我跟陈辉一起流浪要饭的那些经历,都是我做的梦么?
出了奶奶的屋子,我忍不住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依旧疼的要命,心里顿时又是失望又是庆幸。
庆幸的是,我再也不用经历那些苦难,又可以在家里衣食无忧了。失望的是,那些经历虽然困苦,却莫名其妙地叫我觉得很充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令人神往……
接下来的日子,我尽量让自己快速适应,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淡忘要饭流浪的那些日子了,感觉那就是一场梦,现在多好,有热饭吃、有床睡,夜里睡觉踏踏实实的,不用提心吊胆。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每天除了复习功课还是复习功课,枯燥、单调还乏味,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每天都能看见胡慧慧,看见她我心里就踏实了。
一转眼的,两个月这就过去了,这时候,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眼前生活,那些流浪、要饭啥的,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地考高中,然后考大学,将来好出人头地。
不过,就在中招考试来临的前几天,胡慧慧看上去有些情绪低落,我就问她怎么了,她突然跟我说,以后再上学,恐怕就要去外地了,我们俩不见得能考进同一所学校,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坐同桌了。胡慧慧学习很一般,我在班里是前五名之内,以我们俩的成绩,考进同一所学校的几率很低。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想想以后看不见慧慧的日子,心里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恐惧。
过去那时候呢,也没个QQ、手机啥,座机电话才刚刚在我们那里兴起,村里装电话的都没几家,等到时候考试完了,都到外地上学了,再想见个面,恐怕真的就难了。
胡慧慧说完,隔着教室的窗户,朝北边山上看了一眼,又说,长这么大,山离的这么近,却没到山里玩过,很想去山里看看。
我一听,要依着过去,我可能会说,嗯,我也没去过几次,然后,就不会再也没有下文了。
不过,我这次的回答是,咱俩明天一起到山里看看吧,我也没去过。
胡慧慧一听,顿时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不上课,两个人各自骑一辆自行车,很快来到山边,自行车上不去山,锁在山下,两个人一起山上,我们这里的山,都是光秃秃的,没啥好看的。
在山里不知道走了过久,忽然,前边居然出现了一片林子,胡慧慧要到林子里看看,我们俩就一起过去了。
走到林子边儿上,胡慧慧冷不丁的一转身,对我说了句,“刘黄河,到你该醒了……”
话音没落,我顿时一个激灵,把眼睁开了,就见眼前,黑乎乎的,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在一团草窝里躺着,周围似乎是一片树林子,我心说,我躺林子里了,慧慧呢?
就在这时候,一只黑乎乎的动物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扭头朝它一瞧,它在我身边像狗一样坐着,正低头俯视着我。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儿,被这东西吓得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迅速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东西见我坐起来,连忙四脚着地,朝后退了几步,说道:“刘兄弟,你终于醒了。”
我顿时心里一惊,这东西怎么会……后面的话还没想完,我意识过来了,黑貂!
所有跟着陈辉流浪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随即,我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胳膊、腿、衣裳,都是我自己的,自己又变回了人形。
不过,我又有点儿没办法接受了,看看黑貂,再看看自己,心里担心的却是慧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打眼来回一找,全是树林子,林子里虽然黑,但也能看个大概,除了黑貂,林子里就剩下我了,根本没有胡慧慧的影子,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我心说,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真的呢?我不是在复习,考高中、上大学吗,咋又回来流浪要饭了?
黑貂这时候突然说道:“刘兄弟,你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儿,我真希望眼前的是一场梦,希望这梦赶快醒,赶快回到胡慧慧身边。
黑道见我不吭声,又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一场美梦?”
我看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感觉那不是梦,现在的才是梦呢,你告诉,怎么能醒过来。”
黑貂旋即叹了口气,“刘兄弟呀,这才是真的,你刚刚从梦里醒过来。”
我叫道:“不可能,之前的很真实,手掐到腿上还会疼。”说着,我下意识伸手又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一咧嘴,疼呀,疼的要命,难道,这才是真的?我懵了,整个人呆呆的。
过了一会儿,黑貂又把身子像狗一样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冲我作了作揖,“刘兄弟呀,我谢谢你了,因为你的帮忙,我的劫已经过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一听,连忙叫道:“你先等等,你告诉我,到底哪儿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