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桀抱着盛夏,像是抱着一座冰冷的蜡像。
盛夏不挣扎,吼声发泄过后,竟像是被灌了水泥的驱壳,僵硬而无感。
王瑾莉痛声而哭,贺子桀终是落了泪,埋首堙没在盛夏的发丝间。
“从利用起始,以利用结束。”盛夏从胸腔中发出震颤的共鸣声,空洞而自嘲:“倒是真的起承转合,有始有终。”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从王瑾莉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上滚落,带出了浓沉的歉意与惋怜:“后来我才知道你与子桀结婚的真正缘由,后来我才知道你才华能力出众,后来我才……才相信你是最适合子桀的人选。”
“盛夏……对不起……”王瑾莉哭的哀恸难受,哽声抽咽说不出话来:“我曾经……曾经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和主观臆断,做出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王瑾莉用手捶着胸口,用力咽下喉间哽涩,艰难道:“你受了很多苦……也遭了很多罪……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那得是小事儿才有用。
这是盛夏小时候,甚至至今都很喜欢说的一句话。
杀人越货,强征夺取。
你说对不起有用吗?
侮辱讽刺,阴招诬陷。
你说对不起有用吗?
绑架威胁,害人丧命。
你说对不起有用吗?
没有用……没有用的!!!
可是……
母亲疼惜儿子,儿子呵护母亲,有错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盛夏,你得选择。
你得选择是委屈自己,还是成全别人!
脑中似有人用晨钟之声在逼盛夏做出决定。
“我有点头晕。”盛夏无解,心乱如麻,于是选择暂时逃避:“子桀你陪妈坐一会儿吧。”
贺子桀刚起身的动作瞬间凝滞。
盛夏的语气太过于坚决,就像是说——贺子桀,你别跟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推开那只紧握着她的手,盛夏转身上了楼。
她走的很慢,像是一个松了发条的机器人。
有什么东西拖着盛夏的脚腕,让她迈出的每一步都犹如在沼泽泥潭中艰难前行。
恍惚间隔,竟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
盛夏终于走到了那扇门前。
她曾经的卧室,弟弟的琴房。
关门落锁,盛夏背倚着门板缓缓滑下,像个失去支撑的洋娃娃般跌落在地上。
小宸,你现在在干吗。
是在训练吗。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
有没有想我。
小宸……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盛夏屈膝抱腿,埋首于双臂之间。
清泪滑下,连串成行。
似是阴霾的天空开始下雨,稀疏,浓密,然后倾盆而落。
贺子桀急冲上楼,双手失控般疯狂晃动着琴房的门把。
“盛夏我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他哑声泣颤,俊逸绝伦的脸上满是剜心般的痛苦:“你开门…老婆你开门!!!”
王瑾莉紧握着扶手站在楼梯口,她的全身痛苦的颤栗,无力倒在台阶任随泪水漫流。
“你开门……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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