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处置完明璋,顺势看向出岫,问道:“夫人能说话了吗?明璋要如何处置?”
“交给……朝廷。”出岫艰难地开口,终于能发出喑哑的声音,但还是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把明璋交给孟将军罢,也算他的一件功劳。”沈予对竹影道:“孟将军大义助我,二百兄弟不惧埋伏上山,很是难得。”
“不,不。”孟将军连忙摆了摆手,有些惭愧地道:“这功劳我不能受,我也有私心……倘若我真不惧埋伏,方才就让兄弟们攻入宝塔内了……我……”
“孟将军过谦了。”此刻反倒是沈予劝他:“你带兵多年,深谙其道,这等情况下任谁都不会贸然攻入塔内,何况你爱护属下性命,不愿冒险也是理所应当。”
话到此处,沈予万分坦然,继续叹道:“你原本是奉命来追缉我,却甘冒风险与我合作围剿明氏,说轻些是‘本末倒置’,说重了就是我的‘同谋’。可这分寸你拿捏得极好,今日若换成是我,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
沈予边说边对孟辉竖起大拇指:“既忠于君,又仁于义,这份功劳孟将军受之无愧。”
言罢,沈予又看了看烈日下那二百禁卫军,肃然道:“今日我沈予身犯重罪,兄弟们还肯上山助我,此等恩情没齿难忘,请受沈某人一拜。”
他说着便要单膝跪地行军礼,却被孟辉一把扶住:“侯爷见外了,如今不必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赶紧回京,对圣上解释个中缘由,争取从轻发落。”
听闻此言,沈予亦是一阵咬牙切齿:“我原本以为逮捕了明氏余孽,或可将功折罪……如今……”他的目光望向地上那一滩鲜血,长长叹了口气。
孟辉亦是蹙眉:“您放心,我会将事情原委尽数禀告诚王殿下,他会为您说情的。”
沈予只沉默不再多话。他知道孟辉是在安慰他,且不说“弑杀龙裔”是死罪,单看天授帝唯我独尊的性格,便不会忍受旁人如此忤逆。尤其沈予自知已不是第一次了,又有文昌侯府支持福王的前科……
这一次看似险胜,其实他还是输了。
出岫与竹影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亦是感到忧心忡忡。沈予回过神来,遂故作轻松地道:“你们放心,圣上英明神武,谁对谁错他心中有数。”
沈予指了指那摇摇欲坠的宝塔,再对竹影道:“为保险起见,还是搜搜塔内罢,看是否还有明氏同党和埋伏。”
竹影抬目看向不远处,见那半截宝塔已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便道:“咱们还是离远一些,省得这塔砸下来。”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将塔前的大片空地让出来,只余两具冷透了的女尸躺在地上,这场景显得异常凄凉。
出岫看到其中一具女尸的脸上隐带焦黑,已猜到是谁,此刻竟是不忍再看。她别过头去微阖双眸,对竹影轻声交代道:“敛了她们罢。”
竹影听她声音又清亮几分,心中也更放心一些,便对暗卫打了个手势。几名暗卫立刻上前,解下披风盖在两具女尸身上,又有二三十人悄无声息地往宝塔内走。
可这一次,几人刚进入塔内,便见那宝塔颤动几下,竟是再也承受不住一丝外力。
竹影见状连忙喝道:“退回来!”
暗卫们立刻身手敏捷地从宝塔内或跑出、或跳出,迅速退散四周。
恰时,只听“轰隆”一声骤然响起,伴随着碎石不断落地的声响,那半截摇摇欲坠的宝塔,终于轰然倒塌,也将两具女尸埋葬在了废墟之中。
地上扬起一片尘土,瞬间将众人眼前蒙上一层迷雾。良久,烟尘缓缓散去,岚山寺内曾经最高的一座建筑,再也不复存在。
便如同明氏一族,曾高高在上,曾俾睨众生,曾俯览一切,而如今,终于化尘作土,辉煌寂灭。
一切,尘埃落定。
“侯爷,得罪了。”孟辉最先回过神来,又恐云氏暗卫会把沈予救走,于是他先发制人,命手下送上一双镣铐,亲自为沈予戴上。
沈予抿唇没有反抗,任由孟辉拷上自己。他再看了一眼竹影,话却是对着出岫说道:“我抗旨不遵已是事实,如今又涉嫌弑杀龙裔……还是先回京认罪,一切后议。”
竹影神色很是凝重,回道:“侯爷放心,等我将此事禀报太夫人之后,再行商议营救之法。”
沈予沉默点头,孟辉便率领二百禁卫军,先行押送沈予、清意和明璋下山。
竹影见事情终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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