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嗯,我知道了。”不知道雷奕明心里的怒气有没有消减,我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对着来为好。
“睡会儿吧。”雷奕明看了眼手表,“大河应该快到了。”
我拽着被角,轻轻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不断闪过满脸血被抬走的雷万仲,渐渐地,他的脸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两个,一个是父亲,一个母亲,他们的身体被安全带缠着悬在车厢中,偏头看着我,血从头上、眼角、嘴巴里不断涌出,被血染红的眼睛里映着我惊恐而惨白的脸。
忽然,我的胳膊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手指细得仿佛只有骨头。
我抬起头来,然后看到哥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和爸爸妈妈一样,满脸血浆,嘴巴一开一合的和我说着什么,每张开双唇一次就会有大量的黑紫色的血块涌出。
可我听不到哥哥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些血块落到我的身上后开始大片晕染开来,接触到血浆的皮肤如同被腐蚀一般,皲裂脱落,露出模糊的血肉,再是惨白的骨头……我感觉不到痛,也不知道挣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哥哥,看着他脸上的皮肤被紫黑色的血浆同样腐蚀,一块块剥落下来,最终只剩下一副白色的骨头架子,上下颌骨还在动着似乎在和我说话。
我迷茫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哥哥,为什么我听不到……
“欣然……”
忽然车外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我下意识往车外看去,只见模糊的玻璃外有个人影在不停的砸着车窗。
砰砰砰!
好吵……我厌恶地皱起眉头。
“云欣然!”
砰砰砰!
那人的呼喊声夹杂着不断的车窗捶打声,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好吵,我忍不住堵住耳朵。
忽然,我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低头看去,只见已经被黑紫色的血浆淹没的膝盖上趴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他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冲着我咧嘴笑,沾着血的小手高高伸出来,似乎在向大人讨要怀抱。
为什么会有孩子?明明车里只有爸爸妈妈,我,还有哥哥……怎么还有一个婴儿?
我正纳闷着,车外的砸窗声更大了,对方似乎用尽了力气,不把车窗砸坏不肯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放大的砸窗声惊扰到,婴儿哇哇大哭起来,刺耳的啼哭声直蹿我的脑仁,紧接着车窗玻璃被一个黑影大力撞破,漫天飞舞的玻璃碎渣闪着耀眼的白色亮光,而在每一片玻璃上都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站在车窗外,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人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连车门都没打开就直接将我拽出了车外!
“你放开我!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一口咬上了对方的手。
“云欣然!你给醒醒!”
我咬了对方,痛醒的却是我。
我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亮得刺眼的白色灯光,以及满目焦急正紧抓着我肩膀不放的雷奕明。
刚才那个是梦?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听到雷奕明的声音忽近忽远地喊着:“她醒了,快去喊大夫!”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雷奕明的身影消失,换上了一群戴着口罩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翻翻我的眼皮,拿着刺目的手电照射我的眼睛,给我做着各种检查,不时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等人都走干净了,雷奕明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双向来深邃的眼睛,此时如同一汪清泉,里面波光粼粼,映着我苍白无力的脸颊。
问题是,雷奕明眼中的那个我此时还闭着眼睛。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张张嘴,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谢天谢地……”他握住我的双手,举在唇边轻吻着,“你挺过来了……你终于挺过来了……”
雷奕明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地庆幸与担忧,甚至带出几分欷歔。
我不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好好的?孩子没事,我也没事,只是睡了一觉?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问雷奕明,可是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挺在床上。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力撞开了病房门,一个我熟悉的声音急切响起。
“奕明,云新语挺过来了!”
云新语!哥哥!?
哥哥怎么了?!我着急地往安逸绍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在床前站着。
“欣然也挺过来了……”我听见雷奕明低声说。
“什么叫欣然也挺过来了?”安逸绍很惊讶,“奕明,欣然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是说只是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身子并没有大问题吗?”
“你给打电话说云新语快撑不住的时候,欣然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了。”雷奕明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说一件极其令人惧怕的事情,他握着我的手不住在抖。
可是现在的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云新语快撑不住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