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啊……”
她轻轻一声惊呼。
“咳咳……”迎春忍不住又咳嗽两声,冲她点点头。
珠珠缄默着。
迎春继续道:“珠珠,我想,你一定好奇,我这样一个流浪孤女怎就成了邹真人门客而有了入住田府成为座上宾的身份罢?”
珠珠直摇头:“没有没有哩,珠珠可不敢胡乱揣测!”
她极小心翼翼。
迎春笑看着她:“珠珠,你无须紧张的,我都是把你当姊妹看,才说这些,其实,你如果感兴趣,我可告知你,我的经历。只要你不嫌烦。”
珠珠摇头:“不会不会,我不会烦!”
迎春点头,缓缓道:“其实,我成为今天这身份,乃得益于太子,曾经……”
接着,她将她与田劈疆在空天水榭共处过半年的经历简略地向珠珠说了。
这些经历,可谓传奇。
珠珠自然是听得一愣一愣,时而还惊讶地捂住嘴巴,俨然不可置信的样子。
末尾,她忍不住赞叹起来:“啊,迎春姑娘,这样来看,你跟太子的确感情笃深!”
迎春不自信地苦笑道:“大概是吧,我也说不清。”
珠珠显然还沉浸在刚刚迎春给她讲述的空天水榭那传奇经历中:“说不清么,我看着却很明白呀,迎春姑娘,太子对你真的很有感情!你瞧,今夜他不就来看你了么,要知道,那可是在齐王一走,他就来了哩。”
彼时,田劈疆来探望迎春,的确是在齐王一走不久就来了。在珠珠这些下人们眼中看来,可算得上是很“上心”的了。虽然后头田劈疆离去得突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急急”来探望迎春那一出就足够下人们说道了,也确实在田府下人圈子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迎春点头,极伤感的样子:“是吧,太子是长情的……只是,哎,他到底已是有婚约之人了啊。”
这点,珠珠自然知晓,今夜齐王晚宴,她们这些侍婢对这类宴会上重大的喜事,当然有所耳闻了,况且,这个消息还是彼时她捎带给闭门不出的迎春的。
她于是道:“这倒是……”简单三个字,可谓蕴涵千言万语。
实际,她也不好就此多发表意见。很明显,这迎春姑娘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确有那么一丝尴尬。
对太子田劈疆的婚约之事,这消息迎春自听说后,今夜以来,就一直隐忍着。
荆吒、掸儿两小童,自宴会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告知她这件“喜事”了,加之后来,她又从侍婢口中得了证实,她是很清楚这消息乃板上钉钉的真消息的!
可,她默默忍了心间的这种煎熬,在田劈疆初次探访夕暖楼时,她就装作完全不知的样子……
她实是不想那重磅消息,扰了她应对太子时正常的心境。她不想叫他以为她那样小肚鸡肠。她要维持她在他心中“善解人意的”、“知进退的”、“令人舒服的”完美形象,虽然这样她很苦。可她始终认为,值得!
“咳咳。”突的,她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而且,咳得越来越厉害。
珠珠紧张地从凳子上站起,靠近她,扶住她:“迎春姑娘,你快快躺下罢,你还是歇了,你身子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好……好吧。”迎春确实支撑不住了,只得躺下。
珠珠一边为她盖好薄被,一边叮嘱着:“我就坐在这旁边守着你睡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渴了或哪不舒服就唤我,实在捱不住了,就唤我央郎中去!”
“那怎么行,珠珠,你也下去歇了罢,放心,我自己能行,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
珠珠猛摇头:“不行哩,迎春姑娘,且不说你是邹真人门客我要仔细照顾。二来,日里家主还特意让我请的府中精养的郎中为你瞧病,对你的恭敬,可想而知,我若敷衍你,岂非是将家主嘱托当了耳边风。不是找死么,你可别折煞我了,就让我老老实实守着你,照料你罢!”
她故意说这些严重的话,好叫迎春心安理得接受她守夜伺候。
迎春无奈瞧了瞧她,大略猜到她是热心肠,好心肠,善心肠,就默许了。
躺在榻上,尽管一脸病容,迎春因心中有事,记挂着田劈疆可能会来回访她,加之身体难受着,一时间,她并不能顺利入眠。
一扭头,她忽的想起一个问题:“珠珠,那无艳姑娘现时定也在府中的罢,不知在忙还是歇下了哩?”
珠珠去哪里能知道钟无艳的行踪,自然摇头:“不知哩。没听人说起她,我想,她应是歇下了罢。毕竟这么晚了!”
迎春“哦”一声,不声不响沉寂下去。
其实她是想到,田劈疆自她这夕暖楼离去后又回来府中,第一时间就被邹衍拉走议事去了。会否,那议事之人里就有钟无艳?毕竟,钟无艳乃虎贲特使,可参加军务,能时刻见着太子是理所当然。
想及此,她立即联想到自身,只能以一副如此病容讨人嫌地卧榻在床,确是比不得那英姿飒爽的钟无艳!
霎时她心如刀割,愈恨起自己来,忧愁伤身,脸上神色更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