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在旁监督着孟萋萋,现下哪儿也去不得,她不得不乖乖练字,心里却想着都是盛嘉彦那边的事。
他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早上就喝一碗粥,他现在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心呢?
她的眼神时不时往窗外瞟,嬷嬷便会轻咳一声示意她集中精力。
没过一会嬷嬷再看向孟萋萋,后者竟然趴在长安上睡着了,小女孩软软的脸颊靠在墨迹还未干的纸张上,粉粉的一团。孟萋萋眼角生来就带了两抹胭脂色的胎记,此刻却显得灵动又可爱。
嬷嬷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此刻只得心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对一旁的婢女道:“将三小姐抱进去睡吧。”
过一会嬷嬷带着人走了,孟萋萋才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将一旁替她摇扇送风的燕纱吓得不轻。
孟萋萋连忙下地穿衣,燕纱替她系好纽带:“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嘘,”孟萋萋比了个手势:“我要去橘院,你在这替我掩护着。”
“可是小姐……”
“嘘!”孟萋萋急道:“你这么大声,回头又将嬷嬷招回来了。”
燕纱只得闭紧嘴巴,看着孟萋萋熟练地踩上秀墩子跳窗而逃。
她小小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假山树木掩映的小道中。
一颗小石子砸在窗柩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盛嘉彦从桌案中抬起头来打开窗子,便看见孟萋萋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朝他招手。
盛嘉彦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奴仆,将专注地目光又投在桌上的书卷中。
谁知他这样,孟萋萋偏生不甘心的接二连三的丢了石子过来。直到砸的窗棂不停作响,连门口看守的奴仆都注意到了,疑惑的向门内问了一声:“少爷,什么声儿?”
盛嘉彦握着笔的手一顿,宣纸上已经不慎滴上去一颗墨大的点来。他低不可闻的叹口气,下一刻已经打开了房门,淡淡对奴仆道:“没什么,坐的久了,我去院中走走。”
避开奴仆的视线,盛嘉彦来到树后,孟萋萋立刻如树梢头的鸟雀般欢快起来。
“你早上怎么不吃我送来的东西?是不是你不喜欢吃?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厨房做给你!”
盛嘉彦盯着她脸上的某处:“下次不要送这么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一碗稀粥两碟咸菜足够。”
“不行!”孟萋萋板起脸:“祖母说了这时候正要长身体,你又是男孩子,以后要顶天立地的,不吃多点怎么行?明天我换点别的来给你!”
“你的字写的真丑。”冷不丁,盛嘉彦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盛嘉彦指了指她的脸,孟萋萋方才趴在未干的纸张上,将写了一半的字帖印在了自个儿的左脸颊上。偏生没人提醒她,害的她就这般来了盛嘉彦面前出糗。
孟萋萋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双颊。
“我有事先回去了!”她气鼓鼓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交待:“明天给你送早膳来,一定要都吃光!”
说罢,她捂着面颊匆匆溜走。
盛嘉彦的神情相对平静,孟萋萋走后,他又回了房间重新在桌案前坐下。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抹鹅黄色裙影一闪而过。
孟老太太屋内,她斜靠在罗汉床上,由着孟宜莲给自己敲打腿脚。
半晌,她拉起孟宜莲:“敲了好一会了,累了吧,坐到祖母这儿来歇歇吧。”
孟宜莲甜甜一笑:“不累,为祖母敲多久莲儿都不觉得辛苦。”
孟老太太的嬷嬷适时端上一碗冰镇过的荔枝碎,不禁笑道:“二小姐穿这样鹅黄色的衣裳当真让人眼前一亮,老太君往后恐是有的烦恼了,我们莲姐儿这般俊俏的女郎,不知要挑哪家的公子贵婿才好,可得请老太君帮着掌掌眼了。”
孟老太太笑了几声,孟宜莲红着脸低下头:“我再好,怎比得上三妹妹的容貌呢?三妹年纪虽小,可已出落得几分明丽,又如此聪慧,京城同龄的女子中,无人能出其右吧?”
说起孟萋萋,孟老太太就有说不完的话,只见她笑着摸了摸腕间的翠绿镯子:“你三妹好是好,就是太贪玩了。放眼京城中的贵女中,谁不是有几分学识?可你三妹呀,如今练个字都要偷懒,是我把她惯坏了,打了舍不得,骂又心疼,能怎么办呢?”
孟宜莲眼珠转了转,似作无心道:“三妹妹年幼,正是好动活泼的时候,祖母何必拘着她看书识字呢?更何况三妹近来带了盛公子回来,俩人都是幼年玩伴,若祖母将这位盛公子送去给三妹做陪读,说不定三妹妹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