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上一碗,一群人默默无声。
北流云卷起袖子,一脚踩在面前的马鞍之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们都是我北燕最英勇无畏的好男儿,都是保家卫国的铁骨勇士,今天,我们一起干了这碗酒,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朕的臂膀,朕也便是你们的依托!若是今朝不幸败北,来世还望能与你们相聚,继续一起策马江山,保家卫国!”
北流云一番话说的豪情无限,秀美的脸庞上此刻满是真情。
楚洛衣看的清楚,知道这不是虚的,也不是为了所为的衷心和鼓舞士气刻意营造,这些就是这个男人的心理话。
也许,这半年来,屡吃败仗却被他们所包容和谅解,也许,这半年来,不断割让疆土不停撤离却依旧得到他们的誓死追随,也许,这些最简单质朴的情谊,这些以命相搏的守护,终究让这个冰冷的男人动容。
楚洛衣抬头看向天际,白雪茫茫,前路未知,只是这男儿豪情气盖世,终究是这一场金戈铁马为这锦绣河山留下的温暖和感动。
北流云又同他们说了不少,依旧不改此前的妖邪之气。
可这样真实的他,却让这些真性情的汉子们莫名的信任和依赖上了。
楚洛衣想,这半年也许没有人比他更辛苦。
他必须一次次鼓舞低落的士气,必须抗住一次又一次士兵们的怨责,可是好在,好在他们理解,好在他们相信,好在他们一如既往的豁出性命在战斗。
如此幸运,如此眷顾。
半个时辰之后,北流云陪着楚洛衣一同回到了营帐。
路上,楚洛衣忍不住轻声开口道:“老天夺走了你前二十年所能够拥有的一切,可却打算将此生所有的恩泽都赐予你在二十年之后。”
北流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楚洛衣勾起唇角,二十年前的每一日,这个尊贵的皇子却衣不蔽体,忍辱偷生,饱受欺凌,没有母亲的关怀,没有父亲的承认,没有可以依靠的世族,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没有一切。
可是反观这二十年之后,老天将他所受过的苦,一一补偿给他。
他有了因远离皇宫而更加纯粹的母爱,有了虽无血缘却值得托付的兄弟,有了一呼百应的权力和地位,有了江太师,益多多这样的良师名将相辅佐,如今,还有了她和两个凌厉可爱的孩子。
她想,老天终究不曾亏欠于他,也许,在这之后,他还会拥有这万里无垠的巍巍河山,还会拥有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地位。
瞧,老天真的对他如此偏爱。
楚洛衣忽然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是否真的能够陪着他走过余生的岁月,是否能够一路看着他坐享人世的繁华。
她忽然有些怕,怕有朝一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怕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北燕的那座监牢里,一无所有,满腔恨意。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走回了营帐。
还在楚洛衣失神的时候,北流云已经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身,对着那张粉唇狠狠的印了下去。
“我的小妖精,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辛辣浓重的酒气在楚洛衣嘴里散开,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北流云却无所顾忌,霸道的俯身撬开了她的唇瓣,将舌头伸了进去。
“嗷嗷嗷!”
爹爹在干什么!
“呀呀..咿呀咿呀呀呀...”
笨蛋,爹爹在耍流氓,娘亲又被欺负了。
“哇哇哇哇!”
听着自己的娘亲被欺负,北流漪当即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嘹亮的哭声直接贯穿了房顶。
“呀呀呀!”
梅梅,不要哭了,好吵啊..
北流衍晃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似乎努力的想要捂住自己可怜的两只耳朵。
北流漪转头看向满脸嫌弃的哥哥,顿了一下,不哭了,只是含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哥哥。
北流衍见着她住了声,这才将肉呼呼的小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
“哇!!!”
谁知道手才刚离开耳朵,一声比刚才更具穿透力的哭声瞬间在耳旁响起。
这一嗓子,直接也把北流衍给震哭了。
瞧着北流衍哭了,北流漪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哥哥为什么也哭了起来,在那里呆愣愣的瞧着自家哥哥,却忘记了哭。
听着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楚洛衣红着脸赶忙推开了身上的北流云,跑到床边看着两个孩子。
见着北流漪这会没哭,楚洛衣便先抱起了北流衍:“衍儿乖,娘亲抱抱,不怕不怕...”
北流衍皱了皱通红的小鼻子,伸出了又短又粗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妹妹,呀呀呀的就开始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