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流云顿了一下,背手走出营帐,最终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慕青道:"若是下次朕来的时候,太后娘娘还是这个样子,就可以考虑在皇陵里给自己找一处好风水的地界了。"
看着北流云离开的身影,慕青只觉得心头绞痛,最终失声痛哭起来。
她这一生,三个孩子,最终却只剩下了这一个,纵然她一直强撑着,可是谁有能理解她心中的痛。
从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天起,似乎就丧失了幸福的资格,一次次在勾心斗角中想要全身而退,到后来一次次被卷入阴谋漩涡之中,拼死想要护得自己的孩子周全,到最后为了一劳永逸,开始争权夺势,主动设下一个个圈套陷阱,一双素手,早已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
她一直以为,老天让她几次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就是为了惩罚她,所以当她的小女儿妙儿去世之后,她终于快要崩溃,若非是吊着一口气,想要再见一见北流云,同他说说话,怕是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没多久,等到慕青的哭声止住,门外的老国丈这才进来。
慕青擦了擦眼泪,命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看着自己消瘦不已的女儿,轻叹一声开口道:"叶儿和妙儿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逝者已逝,生者犹在啊。"
慕青点头,这些她都明白,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她身上的肉,一次次看着他们死去,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折磨。
"从今天开始,你就忘记叶儿和妙儿吧。"老国丈最终沉声道。
慕青一愣,自己的父亲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那也是他的外孙啊!
看着慕青的神色,老国丈知道他认为自己无情,却还是开口道:"青儿,你虽然不是出生在帝王家,可这大半辈子,却也都是皇家的人。既然是皇家的人,就要有当机立断的果决,就要无情和狠绝,你这般沉溺在伤痛之中,要让陛下如何自处?"
慕青没有开口,她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他是想告诉自己,皇权争夺之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历朝历代江山更迭中不变的道理,北流叶在这一场争夺中丧命,而北流妙却是生来就没有这个福分。
她的父亲是要告诉她,如今坐在皇位之上,执掌半壁天下的是那个被她亏欠的儿子。
"你的一生还很长,你还有儿子,一个惊艳天下的儿子,日后你还会有孙儿,你会是宫内地位最高的女人,终有一日,你会看着你的儿子君临天下,而你也会子孙绕膝。"老国丈开口道。
他不知道怎么劝诫自己的这个女儿,毕竟她非政客,褪去浮华,只是一个母亲。
慕青愣愣的听着父亲的话,父亲是想要告诉她,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不能回头,若是被任何残酷所击倒,终究淹没在这历史洪流之中,击不起半点波澜。
"陛下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还是在意您的,虽然陛下性子狠辣,可并非绝情之人,只是这空白出的些许年,总要由时间来填补。"老国丈开口道。
慕青道眸子落在老国丈的身上,听到他的话,灰暗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光彩,她告诉自己,记住父亲的话,从今往后,她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她要看着他登临帝宝,看着他幸福安康,看着他坐拥天下,看着他儿孙满堂。
慕青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双手攥着自己的锦被越来越紧,父亲说的对,她不能变成一个自怨自哀的一个妇人,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老国丈见她终于振作起来,心头松了口气,最终开口道:"陛下很累。"
慕青一愣,最后轻声开口道:"让父亲费心了,女儿会好好服药,养好自己的身体。"
老国丈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告退。
从这之后,慕青便时常宣太医来为自己看诊,每日坚持服药,还让自己的几个弟弟有空便来陪自己学习射箭,以强健身体,同时查阅多种书籍,学习农耕纺织之术,致力于粮食生产和民间学习的问题。
日后备受推崇的敬德文宣太后,也终于在一次次风雨和打击之中,逐渐成长起来。
冯府。
楚洛衣当日请大夫看诊之后,冯莺就登门拜访。
冯莺看着并未易容的楚洛衣,只觉得仅是这副容貌久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收回目光,冯莺欲言又止,站在原地有些忐忑不安。
小六子没有给她好脸色,冷哼一声,楚洛衣开口道:"坐吧。"
冯莺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那双黝黑的眸子,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不知该先去问哪一个。
最终,冯莺开口道:"你为何会回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