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倒明湛揍了一顿,秦琴捋了捋乱发,坐了起来,说:“好了,你这边的事情说完了。要不要听听我这边的情况?”
飞快地瞥了窗外一眼,明湛不动声色,坐起身,徐徐拉起自己被秦琴拽得乱了的衣领:“好。”
重新把铃铛挂好,秦琴说:“三个营门,呈品字形,都有车进入。正常的运送物资,是重车子进去,轻车子出来——”
明湛点头:“是。这个看车轮辙子就能看出来。”
秦琴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这个北大营的物资车子,却是重车子进去,重车子出来的。”
明湛眉毛一挑:“嗯?”
蹲在他面前,秦琴低声道:“套路很简单,也很明显。在我们来到北大营之前就开始了——一开始的时候,重车子进去。这时候运进来的,就是正常的盐铁。等到了一定的数量之后,比如说,三千斤,也可能是五千斤。那会儿库房已有一定堆头,守备也松懈了。这时候就换成重车子进去,重车子出来……”
随着她簪子在地上划拉的沙沙响动,明湛眸光闪烁,手指也不自觉地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轻叩:“这种时候,就是偷梁换柱的开始了。盐现在是知道数了,那铁呢?铁可比盐多多了!”
!。
“所以,话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地方了。”秦琴道,“靠着我们区区几个人,根本挖不掉这个毒瘤!但是如果用这些有问题的盐铁去打仗,输了自是要问罪。赢了的话……那功劳也得打个大折扣?”
她越想情况越坏,浑身发抖,觉得明天就要被全家问斩。
忽地肩膀一沉,明湛手搭了上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别想太多了。不是人人都能够老谋深算到如此地步的。兴许只是几只硕鼠,想要图谋一些私财罢了。”
秦琴不抖了,挠了挠头发:“嗯?”
明湛很是了然地对她笑了笑:“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啊。怕是已想到被诛九族了吧?”
秦琴老脸一红。
明湛扶着她,从地上起来:“起身吧,别老蹲在这凉地儿上,对身子不好……你说得也有道理,铁的量太大,且各种产地的铁,品种何止千万,里头能够坑人的套路太多了。就算是我也做不到一一分辨。既然如此,那么就从根子上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秦琴满眼问号:“????”
明湛看着太子所住的地方,眸色沉沉,看不到底:“这种时候,就要借力打力了。”
……
于是夫妻二人暂时把这件事按了下来,只每日照常的做各项出征前的工作。
这几日里,每天少则数千,多则一两万兵马抵达北大营。与此同时,则是络绎不绝的各种物资,也是源源不绝的运到。
恰逢此时,接二连三的,不断传来北狄小股兵马南下滋扰天朝边境的消息。他们趁着春耕农忙时,边疆守卫薄弱的时机,抢劫商队、骚扰城池市集、纵马啃食禾苗、烧毁村庄……渐渐地,引起了天朝民愤。
战士们集结在北大营,无不摩拳擦掌,枕戈待旦!!
太子每日亲自料理军务,闲暇时更是到营地各个区域走访,和士兵们亲近如水。
那日他来到针线房里,皮革独特的油臭味飘满院子,进了院中一看,一名雪肤蓝眸的女子正在给屋檐下阴干的皮甲翻面,她背对着大家,及腰长的金发映照着太阳光,金灿灿的,仿佛最上等的金线,映得蒙玦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也是闪闪发光……
针线房的管事黄大娘轻声咳嗽,把太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殿下,针线房制甲忙碌,有失远迎。请勿要怪罪。”
蒙玦回过神,把目光从徐娜身上收回,说:“无妨。你们忙你们的,军情要紧,就应该一切以满足军需需求为上。——这些皮甲,可足够供应?”
黄大娘道:“军需大人要求百夫长以上人手一件。约莫再有十日就可以完成。”
蒙玦微微点头,忽然对徐娜道:“你,过来一下。”
早在蒙玦和黄大娘说话的时候,徐娜就已停止了手里的活计,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听闻了蒙玦叫自己,她垂头上前,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问过了徐娜的名字籍贯,蒙玦说:“刚才看你做事手法纯熟,应该是硝制皮甲的好手?既然如此,就给孤缝制一件贴身穿的皮甲吧。”
徐娜答应了。
蒙玦似乎是被勾起了兴头,回身对陪在他身边的明湛说:“明大人,我连日来跟将士们厮混已熟。突然有了个想法,大校兵当日,我也要穿和将士们一样的甲胄披挂,这才够君臣同乐,鼓舞士气啊!”
明湛眼神闪了闪,道:“听凭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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