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捏紧拳头拉开门,两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揪着肖坤的领子,咬牙切齿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肖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视肖坤的目光:“我不走,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敢这么公然挑衅著名拳击手的,估计也就只有肖坤了。
只可惜他早就不是那个为了顾良书可以说推迟婚期就推迟婚期的好男人,这么挑衅,自然是要遭打的。
他又哪里是姜东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趴在地上。
这时候顾良书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含泪喊了一声:“东哥别打了……”
姜东硬生生收起拳头,掼开肖坤。
肖坤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爬到顾良书面前,抱着她的腿求饶:“阿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就哭起来,一个劲儿强调这辈子只爱顾良书。
顾良书仰起头看着走廊里的某个点,哽咽着:“肖坤,咱们,好聚好散。”
“我不。”肖坤撕心裂肺大喊起来,“你别丢下我,阿书,我爱你,我只爱你,你别丢下我。”
顾阿姨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纸箱,递给顾良书。
顾良书接过来,把箱子放在肖坤面前,无声地流眼泪:“肖坤,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送我的东西,全在这里了。另外,我们名下共同的房子车子,我都不要,我只有一个请求,彻底摆脱你。”
她这无异于是壮士断腕,宁愿净身出户,也要摆脱这个渣男。
说完这些,她把挣脱开肖坤,毅然决然进病房,低声对姜东说了什么。
门关上的瞬间,肖坤气急败坏拍打着门板,哭喊着顾良书的名字。
可是晚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犯什么错她都可以容忍你,但是你别触碰到她的底线,否则,就跟你同归于尽。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晚上下班,盖聂来接我,脸色看起来倒是不错,完全没受小七打人事件影响。
他带我去立春私房菜馆吃饭,去了才看见骆安歌雍长治雷凌龙玦都在,还有一个我没见过,乍一看稳重有型,仔细看却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凌厉的。
看那样子,应该就是关山远无异。
盖聂曾经说过,他们这群人称呼关山远老大,并不单单是他年龄最长,还因为他是属于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大家颤颤巍巍的人。
一般情况下,只要关山远发话,没有人会反对。
就算有人反对,也会被其他人掐死。
盖聂带着我走过去,很随意道:“第一次见面,叫大哥。”
我叫了一声,关山远笑着点头:“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姑娘收服了老四,跟我想的差不多,挺干净,挺好。”
没想到他跟骆安歌对我的评价都是干净,我挺高兴的,只是隐约有点担心。
关山远日理万机的,这一次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白雪。
这对白雪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坐定之后雷凌凑上来:“大哥,昨天你不是还说今天要开会,怎么回来了?”
关山远看了看表,语气淡淡的:“取消了。”
雷凌又问:“怎么,被你家老爷子削呢?”
龙玦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大哥,是不是又被逼婚呢?你也别挑剔了,我看人家刘小姐挺不错的,对你也一片痴情。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是不是,三哥?”
他说就说,还不忘扯上骆安歌。
骆安歌愣怔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雍长治:“二哥,你觉得呢?”
雍长治老神在在:“咱兄弟几个在一起,能不谈女人么,俗气。除了女人,你们这辈子都没别的追求了是吧?”
龙玦嘿嘿笑起来:“二哥你着急什么,楚天姐不要你了是吧?”
雍长治突然抓起盘子里的花生丢过去:“小六你是不是活腻了?”
龙玦早有预见似的躲在雷凌身后,嬉皮笑脸的指着门口:“好了好了,雪儿来了。”
包间里突然沉默下来,我抬起头,正好看见白雪推开门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柠檬黄的连衣裙,外面搭了一件灰色针织长衫,脚踩一双帆布鞋,背着双肩包,乍一看完全是大学里面的乖乖女校花类型的,让人心生怜惜。
她这样的姑娘,乖巧没有攻击力,懂得适时的沉默,不止男人,就连女人也会喜欢她的。
如果,女人们不知道她也会打人并且想毁人家容的事。
白雪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包间里的人,然后微微鞠躬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好,小江姐姐好。”
没有人说话,龙玦起身走过去,手搭在她肩膀上:“雪儿,听说你打人了,快告诉六哥,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关山远淡淡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龙玦立马揽着白雪,走到关山远身边的位子坐下,循循善诱的样子:“你看大哥很关心你,特意从靖南赶回来,你快跟大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就走开,但是我看到他对着白雪挤眉弄眼的。
白雪抬头看了关山远一眼,我以为她会害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看了一眼之后并未逃避,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忽闪忽闪的,声音透着淡漠疏离:“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反正就是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除了关山远之外的全部男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骆安歌都跳出来打圆场:“雪儿是不是在学校受什么委屈了,告诉三哥。是不是不想在康大?你想去哪里?去靖南好不好?”
好像是戳到了白雪的弱点,她迅速低下头去,很快又抬起来看着关山远,轻启朱唇:“我要回涠洲岛。”
全部人又倒吸一口凉气,关山远笑了笑:“不可能。”
白雪也不恼也不怒,笑了笑,笑容跟关山远挺像的:“我有脚,我自己走,有本事你打死我。”
说完她就站起来,脊背挺得笔直:“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再见,小江姐姐再见。”
龙玦赶忙站起来:“雪儿雪儿,才来怎么就要走呢,哥哥们好久没陪你吃饭了。吃完饭……吃完饭……”
他像是词穷了似的,掐了雷凌一把,雷凌慢悠悠的接口:“吃完饭,我们去赛车。”
白雪不为所动:“不了,今晚我约了同学自习。你们吃,我先走了。大哥,我先走了。”
她的样子淡淡的,明明心里恼怒着关山远,却还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龙玦还想说什么,关山远突然出声:“随她去,我们吃饭。”
门关上的瞬间,盖聂突然出声:“大哥,我说你们闹别扭要到什么时候?”
关山远抬起头,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有点不真实:“谁说我闹别扭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小姑娘闹别扭,我还嫌丢人呢。”
骆安歌冷哼一声:“你就装吧,反正疼的不是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康大里面追求白雪的人挺多,你家老爷子自以为眼不见为净,殊不知,弄巧成拙。”
雍长治点点头:“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盖聂补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关山远板起脸:“你们有完没完,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看他生气,大家都闭嘴,盖聂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出去看一看白雪还在不在。
我赶忙出去,追到大门口,看见白雪上了一辆红色法拉利,绝尘而去。
一顿饭吃得压抑又死寂,我本来就担心着舒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一下关山远和白雪又闹别扭,我更是担心。
饭后盖聂就带我回家,小七好像是害怕盖聂收拾他,跑得无影无踪的,只是给我发短信,说跟同学去野营,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洗完澡出来,盖聂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看见我出来,他快速挂断电话,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出来帮我吹头发。
他动作轻柔,我昏昏欲睡的,实习过半,过两天就要回学校汇报实习情况,接下来就是投简历找工作。
迷迷糊糊的,盖聂问我毕业有什么打算。
我翻个身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当医生啊,我要做全世界第一流的妇产科医生。”
他笑了笑,抱着我上床,我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声音:“宝贝,你就留在家里,当我一个人的私人医生好不好?”
我笑起来:“拜托,你又不会生孩子,也没有妇科病。就算你阳痿早泄前列腺,也该去看男科。”
腰上多了一只作乱的手,我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已经来不及,盖聂摁着我,铺天盖地的吻砸下来。
“嗯,敢怀疑你老公的战斗力,看我不收拾得你下不了床。”
为了证明自己永远不可能阳痿早泄前列腺,盖聂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奋战到天明。
苦了我,只差脱一层皮。
好在第二天轮到我休息,不用去医院,否则估计走路都成问题。
我可以休息,盖聂是不行的,他现在身负重任,一丝怠慢也不敢有。
我睡到自然醒,起来之后就想着做点爱心便当送去给盖聂,还要煲点汤给顾良书送过去。
我并没有告诉盖聂我要过去,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半道就被盖寅伯的人截住,二话不说把我带到了一家会所。
我以为盖寅伯找我是要谈我和盖聂的事情,谁知道进去之后看见周写意和舒芮,我心里就有点明白了。
再看见肖坤也在的时候,我完全就不淡定了。
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只爱顾良书,信誓旦旦已经跟舒芮一刀两断,现在就坐在人家地盘上,这算什么?
看见我肖坤有点不敢看我,我心里冷笑,顾良书离开这样的渣男,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盖寅伯坐在沙发上,用拐杖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江小姐,请坐。”
我站着没动:“不用了,盖先生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他不阴不阳笑起来:“赶着去给盖聂送爱心便当吗?”
我冷然:“这是我的私事,跟盖先生没有关系。”
他耸耸肩,目光在一旁的舒芮身上扫了扫,转向我:“江小姐的人打了小芮,怎么也不见你交代两句?莫非你觉得这事,就这么过了?”
“你要我交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有异议,可以去跟盖聂谈。”
他的笑容敛了敛:“想不到江小姐这么牙尖嘴利的,难怪,写意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的手下拦截我的时候,没收了我的电话,因此我实在不知道,盖聂能不能及时得到消息,能不能赶过来。
他不在,我还是有点害怕。
周写意给盖寅伯续茶,语气平淡:“外公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应该感谢江小姐才是。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遇到臣熙?”
盖寅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提醒道:“写意你放心,你嫁给臣熙,盖家不会亏待你的。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入盖家的家谱。”
周写意笑起来:“外公顾着我和孩子,我很感激。只要我们一家和和睦睦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此刻她给人人淡如菊的感觉,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转到了舒芮身上:“小芮也算是自己人,这次受了委屈遭了罪,舒家和周家都觉得脸上无光。还是外公好,我替小芮多谢外公了。”
盖寅伯打个哈欠,拄着拐杖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你外婆。”
盖寅伯一走,舒芮就起身径直走到我面前,饶是我躲得再快,还是挨了她一巴掌。
她咬牙切齿的:“贱人……”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人人生来平等,她有钱就可以动辄打人巴掌吗?
可是我还来不及还手,周写意已经冲过来,一把拉开舒芮,嘴巴里劝着:“小芮,小芮,不是答应表姐不冲动的吗?”
我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欺负你的人,你的柔软避让,只会让得寸进尺的人更得寸进尺。
“舒小姐,请你道歉。”
舒芮冷笑,脸上的伤疤还很明显,道:“道歉,我凭什么给贱人道歉?你抢了我表姐的男朋友,顾良书抢了我男朋友,你们都是贱人,都是臭不要脸的小三。”
她这么侮辱我侮辱顾良书,我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于是扬起巴掌。
周写意吓一跳似的,甩开舒芮就要拉我的手:“江小姐,江小姐,你别冲动。”
然后,啪的一声,脸上又挨了一下。
这一下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表姐妹俩在唱双簧呢,合着一起耍我?
人善被人欺,我虽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善类。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谁欺负了我,我是要还回去的。
别人泼过来的冷水,我定要烧开了泼回去。
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甩开周写意,左右开弓朝着舒芮就动手:“这一巴掌,为了刚才你打我,这一巴掌,为了顾良书……”
其实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全力,以前我每星期一三五都和顾良书去游泳去打网球,最近大半年我都没怎么练过,哪里会有多大的力气?
可是舒芮像是摇摇欲坠的树叶似的,身子一歪倒下去,然后她的头好巧不巧地撞在茶几上,顿时鲜血直流。
周写意捂着嘴尖叫起来,倒是后知后觉的肖坤冲过来,胡乱扯了纸巾捂住舒芮的额头。
而同一时间,门口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你干什么?”
商如莹颤巍巍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语气严厉:“江小姐好歹毒的心。”
舒芮哭得声嘶力竭的,肖坤彻底慌了神,抱着她,叫周写意打电话。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明显是设了局,就等着我往里跳。
医生很快赶过来,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提议送医院,可能需要缝针。
一听说缝针舒芮更是叫喊起来,抓着肖坤:“是不是要毁容了,是不是很丑,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肖坤死死抓着她安抚她的情绪:“不会的不会的,就算你毁容了,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商如莹一看这架势,朝着黑衣人招呼了一声:“来人,把江小姐请到雅间,好好伺候。”
我看着她:“你凭什么?”
她冷笑起来:“就凭你现在在我手上。”
我是被那两个黑衣人拧着走的,他们把我关到一间屋子,丢给我一些吃的,把门从外面锁起来。
我害怕起来,联系不到盖聂,又没有办法通知其他人,该怎么办?
害怕慢慢过去之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商如莹一伙人一定是早就商量好了,不惜让舒芮受那样的皮肉之苦。
那么,他们想要什么?
想要盖聂屈服吗?
别人不了解盖聂,盖寅伯是最了解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他们这么对我,只会激发盖聂的仇恨,他们就不怕到时候被八公子一锅端?
他们要的,一定不是盖聂屈服,那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我还真是想不出来。
一直到晚上十点,都没有人进来,我躺在床上,虽然房间里有水还有面包,但是我不敢吃。
我怕他们下毒。
后来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道睡到几点,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惊坐而起,犹豫了一下,想要开灯的手收回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外面走廊上的灯光随着门的打开照进来一点,加上窗外的月光,倒让我认出来,进来的人是舒芮。
我提起来的心放下去一点点,舒芮比起周写意,算是好对付的。
可是仅仅是两秒钟之后,我的心又提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心里暗叫不妙,大脑里一片空白,脚步声越来越近,就算我想采取什么措施,那也是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之间,我只来得及往里面挪了挪,然后快速把枕头塞在刚才躺的位置。
我死死挨着墙,心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到了床边,舒芮的呼吸清晰可闻,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因此能看见她高高举起手。
不知道她有多恨我,力气大到我都能感觉到刀子穿透被子和枕头,又刺到了床垫上。
“贱人,贱人,你去死,你去死……”
她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我心惊胆战地掀开被子盖在她头上,然后跳下床就跑。
舒芮这时候就算再傻也发现自己被骗了,她恼羞成怒拔了刀子就追过来。
我速度很快,虽然撞在墙上,但还是跑到了门口。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一下子把门拉开,然后跑到外面的时候,对这里明显更熟悉的舒芮追过来,从后面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重心不稳,在她的拉扯下一下子跌倒在地,她像走火入魔的人一样嘿嘿笑着,整个人骑坐在我身上,然后举起了刀子。
我推着她的手,可是她力气很大,拿刀子眼看着就到了我脸边。
只要她刺下来,我不是也是毁容。
此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大喊着救命……
可是外面静悄悄的,我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舒芮笑得狰狞,配上她额头上的纱布,还有脸上的淤青,看起来像是撒旦一般。
昨晚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我的力气很快就消耗殆尽,舒芮的刀子越来越往下,我的脸已经感触到了冰凉刺骨的寒意。
“贱人,贱人,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