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发现李氏早已然睁开眼睛,正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梁氏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流露出半分恼火,不然,定然会被这个老东西抓住把柄。
“母亲,您叫儿媳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梁氏小心翼翼地问。
“绮月那丫头的事情,一切都如你所审的那样吗?”李氏问。
这位历经了风雨,见惯了无数腥风血雨和生离死别的老妇人,用她深沉的眼睛看着梁氏,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早已然让梁氏的心中一片忐忑。
然而,梁氏毕竟是梁氏,自幼长在王府,这些尔虞我诈和后宅争斗根本就是她的强项,哪里就会轻易的露怯?她自是镇定地点头,道:“确实如此,绮月已然画了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也承认得明明白白。”
梁氏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这段时日以来,你竟没让紫苏到你院里来请安,也没给她立立规矩?”李氏又问。
梁氏的表情滞了一滞,随即便换上一副宠爱晚辈的慈母形象,叹息道:“是儿媳不好,见绍白跟紫苏乃是新婚,也就没有苛责他们,要紫苏起早……”
“身为婆婆,你该教她的是规矩,而不是让你的纵容让她失了分寸。威远侯府家的长媳都是为了要担起整个家族而教导的,你要教她如何搏击风雨,而不是让安逸的日子折了她翅膀。”
李氏的话说得毫不客气,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然而她很清楚,让她心头不悦的不是因为李氏指责她没有给紫苏立规矩,而是这看似是要从严对待紫苏的话,其实包含着的是倚重与信任。
这种倚重,这种信任,让梁氏的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透不过气,更让她想要发疯发怒。
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李氏将梁氏眼中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念卿,你当明白,家和万事兴。只有家族里每一脉都兴旺,家族才能兴旺。你是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要有能容人的肚量,更要有未雨绸缪的长远眼光。”
又是这些有的没的长篇大论!
梁氏的心里一阵腻歪,脸上却少不得做出了谦虚听受的表情,点头道:“母亲说得是,儿媳知道了。”
“对了,”李氏漫不经心地道,“姗姗今年也不小了吧?”
闻听李氏突然提及邵姗姗,梁氏的神色便是一凛,她的嘴唇抿了一抿,方道:“已然是十八岁了。”
“十八岁,是不小了。”李氏沉吟着,点了点头,道,“总在府里闷着,终是误了大好的青春年华。眼下也快入冬了,给各院裁衣裳的时候,多给姗姗裁两件新鲜的样式,你空了也带她出去见见世面,省得总待在府里闷得慌。”
梁氏的手,在袖子下紧紧地攥在了一处,眼睛里也有戾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