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爱……他……?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人的了。
可是,如果不爱他的话,之前出生入死,此刻的缠绵悱恻,又算是什么呢?
“快说!”
在这星月无光的寒冷夜晚,顾念要安知薇说爱他。
“我……爱……你……”安知薇无力地启唇,说出这两个字,会不会就是地老天荒?
亦或是——在顾念心满意足的野兽咆哮声中,安知薇尖叫着攀上了最高峰,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亦或是,现在就是海枯石烂了?
…………
安知薇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原来这是她跟顾念的最后一次见面。
亲热完,顾念把耳根子通红的安知薇放到董家家门口,轻吻她作为告别,然后约定第二天下午来接她放学。
黑色的车子消失在春夜的浓雾中,安知薇目送着顾念的车子,春寒料峭,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唯独是……唯独是身上,还带有顾念的温暖和香味。
第二天,一切很正常。
上课,下课。因为前一天演出的大获成功,安知薇又做了一次焦点。这一次,是大家的赞美。各种赞叹艳羡的话源源不绝传入耳中,淡定如安知薇,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原来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是这样美好,难怪林知夏这样留恋这种感觉,难怪她这样嫉恨夺走自己风头的任何人,拼命维护自己焦点的地位。
等到打发走大家,安知薇重新静下心来,上课,做功课,和罗雅瑶讨论了一番即将到来的春假之前复活节的彩蛋活动细节。然后就是到琴房去练琴。如今练琴已经成为安知薇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天不练,就浑身难受。没想到前世偶尔打发时间的消遣工具,如今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世事难料,无过于此。就像她和顾念,在前世被喂下媚药缠绵的时候,她绝对想不到今生还会和他重遇,并且成为心尖上的那个人。
就像那钢琴上的黑白琴键,明明色彩泾渭分明,却偏偏离不开彼此。
练完一个小时的钢琴,和顾念约好的时间到了。风吹过琴房楼下的法国梧桐,梧桐树还没有发春芽,只有枯枝哗啦啦乱响。前不久在这儿发生的暗战,恍然若梦。
顾念没有来。
“六点钟了。”
安知薇走出琴房,在走廊上凭栏远眺,夕阳西沉,照得整个校园一片血红。法国梧桐的影子斜斜地,被夕阳拉得又细又长,难看极了。在一起
七点钟,太阳完全下了山,黑暗吞噬了一切。启明星在天空中闪烁着孤独的光芒,亮得有些出奇。安知薇忽然发现,原来十五年前的城市上空,没有灰霾,天空是那样澄净,空气也比十五年后要新鲜。
难怪她没有犯鼻炎,既因为她的身体年轻了健康了,也因为环境变干净了。
八点钟,安知薇坐回琴房里,再次奏响《月光曲》,舒缓的调子弹不出湖水的味道,反倒有几分风高浪急。她想,幸好余啸言不在这里,否则的话,就该被他看笑话了。
想起余啸言,就想起去德国,想起去德国,就想起那天和顾念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去德国?”
——“为什么我要去德国?”
当时,自己的理由是为了家里,为了母亲。可是,最终的理由,安知薇不想欺骗自己。
是为了顾念。
九点钟,安知薇什么都不想了,她蜷缩在冰冷的钢琴脚边,木头琴脚又冷又硬,硌得她背脊发酸。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
十点钟,安知薇入睡。
月光是在这个钟点透过云层的,清冷雪白的月光透过琴房狭窄的高窗照进来,像在房子里铺了一层雪。月光下的少女,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眉尖轻蹙,在铺卷一场长长的梦。
………………
“叮铃铃……”董芫的来、电,把安知薇从睡梦中唤醒,舅舅语气里带着焦急,“知薇,你怎么不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哪里去了?现在在哪里?”
董芫很少有这样焦灼的时候,安知薇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梦呓地说:“我在琴房练琴,太累了就睡着了……对不起啊,现在几点了?”
翻转手腕,才想起自己的浪琴手表已经坏了,看看手机,时钟显示凌晨三点一刻。
董芫听她这样说,就说:“你这孩子真是的!现在我派人来接你,你乖乖在学校呆着。”
凌晨四点,董芫亲自来到学校,接了安知薇上车。见到又冷又饿的安知薇在琴房门口瑟缩,董芫赶紧送上阿银熬好热乎乎的鸡汤,一边让安知薇上车。
鸡汤很热,安知薇的心很冷。
顾念,始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