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央华殿,凌钰又问起了茜兰,“胡姬真的已经死了吗?”
“是已去世,宫中老人都是这样说起的。”
“去世多久了?”
茜兰沉思了一瞬道:“应有十年了吧。”
是的,胡姬说过她孤寂了十年。
原来宫中很多人都不知晓胡姬,都以为她已经离世。但是为什么梁肆启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胡姬未婚先孕而坏了胡国名声?不可能的,胡姬只是王后的妹妹,无关太大名声的。
沉思之际,茜兰忽然道:“珍妃,允王说在安苑摆了晚膳,珍妃在宫人一人无趣,想请珍妃过去用膳。”
原本为了避嫌,凌钰准备不去,但想起胡姬一事,她点头:“替我梳妆吧。”
行去安苑时,梁肇启已在等候了。他见凌钰便道:“午时我先离开,之后想起你并没有去过那里,遂命了人去接你,你怎么不在了?”
凌钰心中微跳,笑道:“我自己寻了路了。”
梁肇启一笑:“看来变聪明不少。先用膳吧。”
凌钰一直在寻找可以开口的机会,席间梁肇启与她偶尔提过今日忙碌政事,又说起南厢开的花。她一直寻不到适当的时机说出,片刻,她忽然想到胡姬享宫中的扶桑花。
“南厢有种扶桑花吗?”
梁肇启握筷的手微滞,“你喜欢那花?”
“曾在曲国见过,此刻倒有些想了,不知王宫中哪一处有那花呢。”
“南厢没有种扶桑花,王宫中也没有。”梁肇启道,“若你喜欢,等我将政务提早处理好,我带你去宫外看。”
梁肇启的神色稳重,已没有方才那丝和煦的笑容,凌钰心中已知他的隐瞒了,她故作惊讶道:“为什么宫中不种,到可惜了。”
“哥哥不喜这花,等天气再暖一些我可以带你去宫外看。”
是因为胡姬喜欢,所以宫中只有享宫才能栽种吗。凌钰又小心地岔开话题,“阿允,为何我没有听你与天子说起过前王后的事情?”
梁肇启敛眸道:“母后随父王一起去世,已近十年。”
十年,又是十年,这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胡这么久,我竟没有听说过,阿允,是否我说起了你的伤心事,你别介意。”
梁肇启摇头淡笑:“从我与哥哥有记忆时起,母后与父王的感情就十分不好,因为父王不喜欢我与哥哥,母后痴恋父王,为博父王欢心,渐渐与我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少,将我与哥哥交给了姨母照料。”
原来胡姬一直都照顾着他们兄弟二人,那梁肆启为何还如此狠心地拆散胡姬与她心爱的人。
“胡姬俨然你们的母亲了,你与天子应该很敬重她吧。”凌钰试探道。
梁肇启沉默了一瞬,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自当很感谢姨母,阿钰,所以我从前说,无论如何哥哥都是不会伤害你的。”
凌钰心中微愣,她与胡姬长相相似,梁肆启封她为他的妃子,面对她这一张脸,难道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吗?
“就因为我与胡姬长相相似?”凌钰轻笑,“那天子是否也对胡姬真心相待,尊若至亲,恭孝有加?”
梁肇启没有回答此问,只微笑道:“阿钰,先用膳吧。”
他已不再提及与胡姬有关的事情,凌钰无从再问起。
梁肆启去了五国荒山还未归来,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去胡姬那里弄清楚。只是胡姬或许不会真真实实地告诉她吧,胡姬是有故事有秘密的女人,她还需要很大的精力去解开这些谜底呢。
第二日,凌钰原本再想去享宫,路上与梁肇启偶遇,他很欣喜,正准备去南厢侍弄花草。“不如一起去吧。”面对他的邀请,凌钰僵硬了片刻,堆起笑来,“好啊。”
她一心想去享宫,想要去看望胡姬,一时都是心不在焉。等从南厢出来时已经午时,梁肇启拉她去用膳,“我曾听哥哥说起你喜欢弹琴,正好书阁有新送来的曲谱,我命宫人替你寻来吧。”
凌钰摇头:“不用的。”
“这些曲谱难得,里面还有一首已经失传的古曲被寻回,你不妨看看。”
凌钰想省些时间,还是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用的。”
梁肇启忽然沉默,半晌,他道:“珍妃,若与我在一起真的有打搅你,那我之后可不再这样打扰到你。但若你只是为了避嫌,大可不必。”
凌钰猛然抬眸看他,他好看的凤目里沉痛一闪,神色微有颓然——不是这样的,她并非讨厌他,并非为了避嫌,她甚至感激他,喜欢他周身散发的皎洁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