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就变得很难去评判。

    他强行带走贵妃，肯定不对。

    但是他初登大宝，掳回敌国皇子，杀死敌国最强大的将军，威慑四方，到底对还是不对？

    不少人以为阳熙帝是情痴，刚登基就做了这件事。

    陆源也觉得，情是真的，目的，也是有的。

    再来说这个贵妃，当年就不愿待在宫墙之内，宁愿远走异国，然后得一真心相守之人，嫁与他为妻，男人被杀，她自然恨阳熙帝入骨。但是她没有在男人被杀后就害死阳熙帝，作为一个女人，她首先把自己当成秦公国的人，然后才是她爱人的妻子。就这一点，秦贵嫔再投胎几次都赶不上，在自身仇恨和国家存亡上，这位贵妃的选择，大多数女人都办不到。

    她和阳熙帝之间的恩怨，馨竹难书。有情无情，也变得没有绝对。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贵妃已经下手了。

    陆源看着御长骞，她在这个时候动手，基本等于选择了御长骞。

    “怎么？”御长骞见陆源看着他，又不说话，于是开口。

    陆源当然不能说“恭喜恭喜，贵妃娘娘网罗的那帮势力，以后都要帮你了”，而且御长骞没准根本不在意。

    “我想去见皇帝最后一面。”陆源直接这样说，也表示他知道皇帝快不行了，这真的是最后一面。阳熙帝的事迹让陆源难以描述，但是有一个人他绝对没有对不起过，那就是被他当成三皇子的儿子。

    “一定要去？”御长骞迟迟才开口。

    陆源点头。

    “好。”御长骞答应，从表面上，陆源看不出他的想法。

    而皇帝在金銮殿上晕倒这件事，意外被封锁的很好，并没有弄得人心惶惶。而秦国公也马不停蹄的差人去接二皇子回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阳熙帝病来如山倒，生怕他就见不到御承嗣似的。

    不过他急的很有道理，皇帝一倒下，现在整个皇宫就只有御长骞一个皇子。皇帝又未立太子，御长骞还是皇长子，所以所有的事情都理所当然的变成御长骞在处理，名正言顺到秦国公想逼宫造反。

    而陆源也终于见到阳熙帝。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注视着不知名的地方，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变成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陆源走的很近，阳熙帝也没有发现他。

    “父皇。”陆源开口喊他。

    阳熙帝的视线很恍惚，听到他的声音就更恍惚了，他转头看着陆源，脸上的肌肉群抽动，浑浊的亮眼迸发出光亮，还没开口似乎就想起来。

    他失败了，但陆源也走的更近他一些。

    “皇儿，你们来接父皇了？”阳熙帝仔仔细细的看着旁边的陆源，并没有多少留恋的问。显然他不是把陆源当成幻觉，就是把陆源当成了鬼。

    关键他用了“你们”！

    你们是什么鬼！这里明明只有陆源一个人来，从进门到现在明明只有陆源一个人！陆源也被阳熙帝搞的发憷，仿佛空荡荡的宫殿阴嗖嗖的。

    阳熙帝的视线在陆源周围游荡一会儿，才带着期盼的朝陆源招手。看阳熙帝的样子，他周围真的有人？陆源差点没哭，但是走到这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他现在也只能想点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有害人不浅这种话了。

    陆源站在床边上，低头看着两眼浑浊的阳熙帝，早已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帝王……

    “父皇没能保护好你。”想到三皇子的死，阳熙帝的眼角浸出湿润。

    陆源的内心充满复杂。第一，他对御长骞太过无情。第二，后宫中的女人斗来斗去，他真的不知道有人要加害他吗？

    “是父皇的错。”阳熙帝的眼睛又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陆源一直觉得，阳熙帝都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认为阳熙帝知道，所以才会对很多事情不能理解。简单说，他不能理解阳熙帝这个人。

    虽然阳熙帝还看到了其他应该不存在的人，陆源心内心怯，但他还是定了定心神。他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看望阳熙帝，见他最后一面，第二是把真相告诉阳熙帝，不管他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源都要说出来。

    “害我的人是秦贵嫔，不是父皇。”接下来陆源把秦贵嫔做的事都抖了出来，包括最开始杀太医灭口那些事，她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后宫残酷，只要是主子，没有手上是干净的。但是秦贵嫔杀人，不是自保，是为了野心。

    陆源说着，阳熙帝浑浊的目光始终平静，那一刻，陆源不知道他是失望还是气愤。又或者都没有，因为他其实他不是阳熙帝的儿子，所以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能用在他身上。

    “证据在余安年手上。”陆源最后说。

    “我知道了。”阳熙帝以普通人的口气回答。

    果然知道，陆源的内心有些讽刺。这个皇帝不会保护任何人，哪怕他对你千好万好，他也不会帮你，也许这就是他的政策，皇宫中从来没有安全，只是他对御长骞特别狠罢了。

    “还有秦国公通敌卖国的事，证据在御长骞手上。”陆源觉得真的不用多说，所以这句更简短。

    但是对于通敌卖国，阳熙帝的反应好像比较大，使他的双目好似都恢复了往日清明。陆源明明就说这么一句，阳熙帝对这件事却明确的说：“朕会处理。”

    一前一后两种态度，该说他果然是心怀天下的帝王吗？任由枕边人和血亲相互厮杀，也能不闻不问。陆源远没有御长骞看的清楚，但是无所谓了，陆源可以回到旁观者的角度。

    他刚想离开，突然听到阳熙帝的声音问：“你是不是还活着，在恨父皇？”

    恨？

    陆源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而对于第一个问题，陆源说：“父皇不是看到我旁边的其他人了吗？”

    陆源也有私心，并不打算把身世说出来，而三皇子的身份，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阳熙帝清醒，显然知道些什么，不过他看着陆源嘴唇蠕动，最终没有声音发出来。他大概猜测过陆源没死，也正因为有这种猜测，所以在朝堂上听到大皇子和长得很像三皇子的人搞一起，气大发了。

    这也奇葩，对他们的危险冷眼旁观，却关心他俩是不是在一起，是为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