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便又冷了一分。郎中也受不了这冰冷的目光,急匆匆地就要告别。正遇上素绢哭着跑来,这么一闹腾,待郎中救醒胡姨娘的时候,府里上下人等都知道了指挥使大人凶多吉少,立刻便人心浮动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府里的主子们自然也都到了正院。因着胡姨娘住在正院东厢房,陈琪星便住在正院西厢房,胡姨娘一晕倒,她便赶了过来。听闻这样的晴天霹雳,顿时吓得只会六神无主地哭。胡姨娘醒后,也是一个劲儿地哭。陈浩宇在一旁劝了这个劝那个,手忙脚乱。陈怜星坐在正屋厅里,便听得胡姨娘屋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的声音,顿觉心烦。她自然知道自己老爹这次是受了不小的磨难,后来也因此落下腿疾,所以才会送去护膝,可是性命无忧,听得那边的哭声便觉得十分刺耳。
已是掌灯时分,府里还是乱作一团。陈怜星看着实在不像话,想了想,便问刚从外院回来的陈瑜阳:“大哥,外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是谁回来传的话?现在爹爹那边可有人搜寻?需不需要我们府里派人?”
陈瑜阳在外面打听了半日,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见她问起,也便一五一十地回答:“爹爹他们原本昨日晚间就该回来的,到了今日还不见,段同知大人不放心,便使了一小队人马去打听是在哪里耽搁了。不想刚刚出城不久,便遇到一队商旅,据他们说大平山那段昨晚天黑前发生了雪崩,他们刚刚走出山谷,就听到后面轰隆隆一阵响,回头看时,路已经完全堵了。他们死里逃生,险险避过,却被吓得不轻,在路上歇了一夜,今日一早才入城。”
“大平山离进城也不过五六十里,爹爹他们都骑着快马,说不定并不是被埋在了里面,只是被堵在另一头!大哥可使人打探清楚了?”陈瑜星面色发白,显然也十分担心。
陈怜星却知道,爹爹的确被埋在山谷里了。这大平山名不副实,其实是极为陡峭的。
果然,陈瑜阳缓缓摇头:“我也曾这样想的。可据同知大人说,他一接到消息便放了信鸽,山那边的卫所也回了信,按时辰和爹爹他们的脚程算,的确是被埋在了谷里!同知大人已经安排了人去搜寻,只是道路完全被雪掩埋,要从山上慢慢绕过去,山上积雪又多,只怕甚是不易!”
陈瑜星闻言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自打一出生起她就没了娘亲,虽然爹爹对她素来冷淡,但总算有个亲长陪伴,若是爹爹也去了,可怎么办才好?念头一起,她身子便有些摇晃。陈怜星赶紧扶着她坐下,又亲手斟了一杯茶:“大姐姐无需担心!爹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安抚了陈瑜星,陈怜星又劝了赵氏几句。赵氏虽素来胆小懦弱,此刻却也只是默默流泪,并不像胡姨娘那般大声哭嚎,陈怜星劝了劝,也便强打起精神来,看着陈瑜星孤苦可怜的样子,心软不已,将她揽在怀里低声抚慰。
陈怜星见状放下心来,便与陈瑜阳商量:“既然外面咱们帮不上什么忙,总要守好府里。我相信爹爹一定平平安安会回来的!到时候,不能让他连个安心休养的地方都没有!”
陈瑜阳闻言连连点头,消息传来不过半日光景儿,府里已经有些乱了,想了想,便道:“既然胡姨娘病了,不如就请母亲管着家里,两位妹妹也受累帮衬着,千万不可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