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是李珑的。
她怕自己生下的孩子,要跪在庶兄面前,高呼万岁。
因为害怕,她从一开始,便决定严苛教养这个孩子,让他将来承继帝位。
为了李璋,她甚至不惜伤害她的次子。可是,可是到如今,他年纪轻轻,便死在自己怀里。
皇后悲不自胜,在李璟的搀扶下起身。
“皇后怨朕吗?”皇帝问道。
一年了,他终于肯同皇后说话。
皇后悲切道:“作为母亲,臣妾哭他英年早逝、伤心难过。但臣妾作为大唐皇后,知道太子是悖德忘恩、咎由自取。”
这番话抚慰了皇帝的心,却让他更加心痛。
“是朕的错,”皇帝看着倒塌的房屋、断掉的梁柱,一时间悲从中来,道,“朕没有教养好孩子,他们……”
皇帝别过头,神情灰败说不下去。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楚王殿下!”是进宫救驾的白羡鱼,看到李策在叶娇怀里软倒,而叶娇惊慌之下,竟抱着李策,忘记呼救。
“来人!”她终于反应过来,转过头,声音像绷紧的弦,干燥嘶哑,“快来人!”
皇帝踉跄一步,又去看李策。
李策紧闭双眼,咳嗽着,满脸冷汗,口中吐出鲜血。
“父皇,父皇!”叶娇抓住皇帝的手臂,问,“楚王怎么突然病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她离开京都时,李策还好好的。
后来怎么就忧思过重,担惊受怕,以至于病情加重呢?
是京都的局势太凶险了!凶险到他忍着病痛,左右周全、奋力筹谋、周密布置,才累成这个样子。
“他早就病了,”皇帝扶住李策,仰头哭道,“天啊!一日之内,你要夺走朕两个孩子吗?”
“小九,小九,”皇帝擦拭李策的唇角,动情道,“朕不能没有你,你五哥也不能没有你。朕错了,不该把你送去皇陵,让你小小年纪,得了一身的病。朕错了,不该让你为了裴氏,为了太子的案子,殚精竭虑、累垮身体。朕亏待了你,你醒过来,朕亏欠你的,都补给你。”
皇帝说得动情,紧紧握住李策的一只手,直到贤妃娘娘和林奉御一起赶来,才被李璟搀扶着挪到一边。
林奉御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细致地诊脉,又在众人无措的目光中,后退一步跪地叩首。
“微臣无能。”他的头重重磕在杂乱的地面上,声音里含着悲苦和自责。
“你不能无能!”李璟抢步上前,抓住林奉御的衣领,“我不准你无能!你快救好小九!救好他啊!你救好他,我什么都给你,我把赵王府都给你!”
李璟急急地打开林奉御的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拿出药丸,塞进林奉御手里。
“你快给他针灸!针灸!你告诉我扎哪里?扎哪里?”
“你写药方,就写我身上,我跑得快!我跑去太医署抓药!”
李璟哭天抢地,挤到李策身边,泪水滴在李策脸上。
“五哥……”然后他听到叶娇小声地唤,“你静一静,让我听听,听听思思在说什么。”
李策的唇角动了动,闭着眼睛,一手握住叶娇,一手牵着李璟的衣袍,道:“我想……回府。”
府里为叶娇养的鸳鸯,她还没有看过呢。
鸳鸯成双,他原本盼着,他们也成双。
永永远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