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中秋节过后两日,八月十七,从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帝已经令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王彦豪率军留守京师,抵挡燕王的叛军,自己在京营三大营,十二卫军和四个卫营的扈卫下,离开京师,赴金陵,以金陵为陪都。圣驾已经在卯时已经离宫,宫中的宫妃皇子和公主们随行。宫女和太监们只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约有一半依然留守紫禁城。
信国公府因为是皇后的外戚,所以也随后跟在皇帝后头,在辰时便离了国公府,阖府上下的主子们坐上马车,带了各自的财物和细软迤逦往陪都金陵去。
一路上餐风露宿自不必说。即便有不少丫鬟小厮们服侍,但到底这么多人,又忙着赶路,这吃喝上就有些顾不上。一直到差不多两个多月后,才到达了金陵。
到了金陵城中,重新安置下来后,阖府的人住进了皇帝安排的一个三进宅子里,也没有京城里那么宽敞了。不过倒还是住得下。从后方传来消息,这皇帝刚进金陵,京师就陷于燕王叛军之手。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王彦豪战死,守城的三十万兵士死伤大半,残部退出京师且战且退向金陵而来。
刚到金陵城中时,信国公府中的男人们都很忙。有军职在身的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没有军职在身的要忙着拜访这左邻右舍的街坊邻居。不过这些邻居也不是平头百姓,而是这一次随着圣驾南迁的公侯之家或者朝中显贵。就比如信国公府的左边一家是当朝内阁首辅吏部尚书曹自成,而右边一家巧的很是延平侯乔永贵。
皇帝把金陵城中朱雀巷那一片全都划给了这一次随他南迁的贵戚和功臣。信国公府也坐落在朱雀巷中。北人南迁,一开始过来总有许多的不习惯,比如说气候和水土。加上长途奔波而来,有不少人生病,特别是孩子。乔珍的三个孩子中,两个小一些的都病了,婆婆李余氏也患了风寒,府中各房院儿都能闻到熬煮的药汤味儿。
乔珍也顾不上安排随后而来的魏震南那一帮“弘珍堂”的人,只是给了银子给魏震南,让他找地方把押运而来的古董玩器找个空房都给锁起来,跟着来的伙计们也找个地方住下,先养着,等忙过一段儿再安排开铺子的事。
两个孩子的病挨延了约莫两个多月,直到过完了年,才相继好了。这中间荣哥儿好几次病重,在乔珍的精心照料下,又转危为安了。等到过了年,春暖花开,府中得病的族人们都相继好转,阖府上下才渐渐的缓过了气,开始正儿八经地安心过起日子来。
这中间从北方传来消息,燕王在京师登基称帝,国号大武。私下里百姓们就把北边那个称作北武,把金陵这个称作南武。各地的勤王之师就汇聚到金陵来,在长江沿线排兵布阵,准备和北武的兵士们决一死战。
不过燕王登基称帝以后,大军打到徐州就没有继续南下。而是盘踞在那里补充军饷,补充兵源。这一补充就再无动静。乔珍听后来回来的李弘济说,这南边的皇帝毕竟是正统,勤王之师又源源不断的来,再加上在长江一线凭借天险和北武相抗。要是燕王不做好充分准备就来攻打的话,说不定会吃败仗,铩羽而归。而这南边的皇帝巴不得他来打呢,所谓骄兵必败,这道理大家都懂。
这战事上面没动静了,金陵城里也就人心安稳些了。乔珍这才让人去传魏震南进府来见自己。魏震南见了她躬身拱手一揖,说:“四奶奶,自打来到金陵,我们都闲了三四个月了,伙计们都说一天到晚不做事情,光吃喝睡觉拿银子,这心里呀觉得对不起东家啊。”
乔珍道:“这也没法子的事儿,你也看到了,这刚到这陪都来,府里都是事儿,我家里头珊姐儿和荣哥儿病了这么久,开年了才好。外头又是各样让人心不稳的消息,实在是顾不上买卖的事。依你说,你看在这金陵城里能做这古玩买卖吗?”
魏震南答:“做倒是可以做,只不过主要是买,而不是卖。这时节人心都是慌的,没多少人来淘古董,倒是卖出来的多些。要是银子够的话,这会子买肯定是比以前便宜的多。”
乔珍听他这样说,也懂他的理,盛世收藏,乱世黄金嘛。这个时候就是卖米也比古董的买卖好做。想了想,她便对魏震南说:“你说得有理,这样吧,等四爷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了再给你话。你回去还是叫伙计们等着,他们吃喝这些银子都是小钱,我们还养得起,叫他们不必心慌,好事不在忙上。”